“幽州快撐不住了,大都督也快撐不住了?!?
“我們回不去?,F(xiàn)在回去,就是送死?!?
“所以,我們得換個玩法?!?
他的手指,重重地落在了輿圖最北端,一個用紅色標記出來的,巨大的圓形區(qū)域上。
“這里,是匈奴的王庭?!?
“呼延灼把所有的青壯都帶走了,那里現(xiàn)在剩下的,只有老弱婦孺,還有他所有的家當(dāng)和未來的希望?!?
“我們要做的,很簡單?!?
葉凡抬起頭,目光掃過所有人。
“千里奔襲,找到它,然后……燒光,殺光,搶光?!?
“把呼延灼的根,給他徹底刨了。”
風(fēng)聲在峽谷里呼嘯,卷起地上的雪沫。
一個斷了臂的老兵,沙啞地開口:“將軍,從這里到王庭,地圖上標著,至少一千五百里。全是無人區(qū),我們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葉凡看著他,“我們沒有補給,戰(zhàn)馬會累死,人會凍死、餓死。十個人里,可能活不下來一個?!?
“這是一條死路。”
“但是,”葉凡的聲音,陡然拔高,“只要我們能到,只要我們能點燃王庭。
呼延灼的大軍,就會瞬間分崩離析。幽州之圍,自解?!?
“我們是在用七百條命,去換幽州十萬軍民的命,去換大都督的命?!?
“這筆買賣,劃算?!?
他說完,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七百人。
沒有人說話。
那個斷臂的老兵,默默地站起身,走到自己的戰(zhàn)馬旁,開始檢查馬蹄鐵。
接著,是第二個,第三個。
所有人都站了起來,用行動,給出了自己的答案。
他們是玄甲軍,是飲馬河的亡魂,他們的命,本就是從地獄里撿回來的。
葉凡看著這一幕,眼眶有些發(fā)熱。
他收起輿圖,翻身上馬。
“出發(fā)。”
沒有豪壯語,沒有戰(zhàn)前動員。
七百騎,悄無聲息地調(diào)轉(zhuǎn)馬頭,朝著那片象征著死亡與未知的茫茫雪原深處,一頭扎了進去。
他們是撲火的飛蛾,是刺向巨龍心臟的毒針。
此去,九死一生。
雪,下得更大了。
天地間白茫茫一片,分不清方向,辨不明晨昏。
出發(fā)的第三天,他們吃光了身上所有的肉干。
第五天,第一匹戰(zhàn)馬倒下了。
葉凡下令,將馬肉分食,馬血融雪而飲。
沒有人抱怨,也沒有人露出不忍。在這片絕地,任何一點多余的情感,都是致命的奢侈。
葉凡騎在最前面,懷里的輿圖已經(jīng)被他翻了無數(shù)遍。
蘇清影的情報網(wǎng),在這片荒無人煙的雪原上,留下了最后的指引。
“向北三十里,有一處地?zé)釡厝?,可避風(fēng)雪?!?
“再向西北,繞過狼牙山,有一片枯死的胡楊林,樹洞里藏有前年商隊留下的干糧?!?
這些冰冷的文字,是他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。
第七天夜里,隊伍縮在一處背風(fēng)的山坳里。
火堆燃起,烤著最后一點馬肉,油脂滴落,發(fā)出“滋滋”的聲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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