軋鋼廠,燈光慘白。
王廠長涕淚橫流地跪在地上,對著沙發(fā)上那個氣定神閑、正在用白手帕慢條斯理擦拭手指的男人,磕頭如搗蒜,
“霍師長!霍師長我錯了!我真的錯了!我就是想把錢要回來,我我根本沒想對您家姑娘動手啊!我連她一根手指頭都沒碰到!”
霍建軍擦完最后一根手指,將手帕扔在一旁,這才抬起眼,居高臨下地看著他。
“你的廠子,偷稅漏稅,克扣工人工資,偽造生產(chǎn)數(shù)據(jù),這些,會有人跟你一筆一筆地算。”
他開口,聲音平穩(wěn)卻帶著怒氣,“我今天來,只想跟你談?wù)勎遗畠旱氖??!?
他頓了頓,身體微微前傾,一道黑影壓了下來,王廠長大氣不敢出。
“她姓江,沒錯。但從她母親踏進(jìn)我霍家大門的那一刻起,她就是我霍建軍的女兒。我霍家的人,別說動一根手指頭,就是一句不干不凈的話,也說不得。你,好像不僅說了,還想做點什么?”
王廠長嚇得魂飛魄散,褲襠里一片濕熱,立刻跪在地上,雙手合十。
“對不起對不起霍師長,是我狗眼不識泰山!我錯了!饒了我吧,要錢要什么我都給你們!放了我!”
霍建軍站起身,不再看他,徑直向外走去,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話,
“把他送去西北的勞改農(nóng)場,讓他好好學(xué)學(xué),怎么把嘴巴放干凈點?!?
……
霍家的燈火溫暖,魚湯鮮美。
而江家的夜晚,卻只剩下饅頭咸菜和一地雞毛。
王廠長被處分了。
江家人聽聞后,知道王廠長背后的高利貸債主要找上門了。
屋里江衛(wèi)民暴躁地來回踱步,嘴里不干不凈地罵著:
“我就不信那個白眼狼真能在霍家站穩(wěn)腳跟!不定在霍家吃了多少苦,受了多少委屈呢!現(xiàn)在有機會在我們面前耀武揚威,她能不抓住嗎?”
江承志把校門口發(fā)生的事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,最后憤憤不平地總結(jié):“那個霍家的小子太囂張了!爸,我看江渝就是故意的,她就是想看我們家出丑!”
一家人正七嘴八舌地說著,江保國從里屋沖了出來,臉上帶著傷,急得滿頭大汗:“到底怎么樣了?那個掃把星肯不肯給錢?這人到時候追到家里來了可怎么辦!”
江衛(wèi)民一口濃痰啐在地上,罵道:“她敢不給!她要是不想我們?nèi)タ紙鲷[得她考不成,今天晚上就得乖乖把錢送過來!”
就在這時,那扇破舊的木門,被人從外面“砰砰砰”地砸響,伴隨著粗俗的叫罵聲。
“欠債還錢!江衛(wèi)民!給老子滾出來!”
幾條壯漢堵在門口,手里拎著棍子,其中一個,還提著一桶刺鼻的紅油漆,“嘩啦”一聲就潑在了斑駁的墻面上。
江家眾人嚇得躲在屋里,大氣都不敢喘。
大哥江振國用力把桌子一拍,“都怪江渝,他媽的還不把錢拿過來!”
二哥江承志則眼珠一轉(zhuǎn),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瑟瑟發(fā)抖的江月華身上。
“爸,”他壓低聲音,語氣里帶著一絲精明的算計,“我看,月華也到說親的年紀(jì)了?!?
“咱們家現(xiàn)在這個情況,不如……給她挑個好人家?”
江衛(wèi)民還在猶豫,江承志又湊近一步,循循善誘,
“我聽說,供銷社的李主任,他那個在部隊當(dāng)官的兒子最近要轉(zhuǎn)業(yè)回來了,正說親呢。要是月華能嫁過去,彩禮少說也有幾百塊!到時候咱們家這點債,還不是一句話的事?”
聽到這話的江衛(wèi)民忽然看向嬌艷欲滴的江月華,眼神開始上下打量,仿佛在估算這個小女兒能值幾個錢。
江月華眼睛瞪了一眼江承志,又委屈地看著父親,拼命搖頭。
前世他們明明是想把江渝嫁出去的,怎么現(xiàn)在輪到她了?
李家的兒子,她知道!
前世就是個游手好閑的二流子,轉(zhuǎn)業(yè)回來后更是天天惹是生非,后來因為耍流氓被抓了進(jìn)去!這怎么動心思動到自己身上了!
她正要開口反駁,江承志已經(jīng)似笑非笑地看著她:“怎么,不愿意?月華,你可要想清楚,現(xiàn)在家里這個光景,你除了這張臉,還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?”
聞,江月華心里一涼。
滿臉不敢相信。
以前的江承志不可能說出這種話,連洗衣服的水都不讓她碰一下。
可是現(xiàn)在居然想把她嫁了還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