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里是整個大院所有孩子擠破頭都想進(jìn)來的地方,空氣里都彌漫著一股天之驕子特有的優(yōu)越感。
他們穿著時髦,成群,看向江渝的目光,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審視和排斥。
江渝不在意,她鎖好車。
一個囂張的聲音就從她身后響起。
“喂!你就是那個新來的拖油瓶?”
江渝回頭,看見一個穿著?;晟?、理著板寸頭的少年,正被一群人簇?fù)碇?,一臉不屑地看著她?
那眉眼,和霍家兄弟有七八分相似。
不用猜,這一定就是霍家那個還在上高中的小霸王,她的四哥霍司燁。
江渝還沒開口,霍司燁旁邊一個跟班就搶著說:“燁哥,你還問她干嘛?你看她那窮酸樣,除了她還能有誰?聽說她媽是個狐貍精,把霍師長迷得團(tuán)團(tuán)轉(zhuǎn)呢!”
“哈哈哈!”周圍頓時響起一陣哄笑。
霍司燁洋洋得意,他走到江渝面前,伸手指著她那輛嶄新的自行車,陰陽怪氣地說:“可以啊,一來就讓我爸給你買新車。你是不是很得意???”
她懶得解釋,也懶得跟這些小屁孩計較,轉(zhuǎn)身就想進(jìn)教室。
“站?。∥易屇阕吡藛??”霍司燁被她的無視徹底激怒,一把拽住她的書包,用力往后一扯!
刺啦——
破舊的帆布書包,應(yīng)聲而裂。
里面的書本、文具,還有那支嶄新的英雄鋼筆,稀里嘩啦地掉了一地。
那支鋼筆在地上滾了幾圈,停在了一雙擦得锃亮的軍靴前。
周圍的空氣,瞬間安靜了下來。
霍沉淵不知何時出現(xiàn)在了走廊的盡頭。
他大約是送完文件順路過來看看弟弟,此刻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,臉色平靜,眼神卻深不見底。
霍司燁看見大哥,非但沒有收斂,反而像是得了撐腰,更加大聲地嚷嚷起來:“大哥,你來看!剛來就騙我爸給她買新車,現(xiàn)在還不把我放在眼里!”
他故意把事情鬧大,想讓所有人都來看江渝的笑話。
霍沉淵緩緩走過來,他沒有去扶江渝,也沒有去撿地上的東西,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,聲音溫潤,卻傳遍了整個走廊:
“司燁,不許胡鬧。江渝剛來,很多事不懂,你要讓著她?!?
他貌似在訓(xùn)斥弟弟,話里的意思,卻是在說,她就是個不懂規(guī)矩的丫頭,你們都得讓著她這個外人。
這一下,周圍的嘲笑聲更大了。
江渝從頭到尾,臉上都沒有一絲多余的表情。
她沒有哭,也沒有憤怒。
她只是默默地蹲下身,將散落的書本一本本地?fù)炱饋?,放進(jìn)懷里。
當(dāng)她撿到那支鋼筆時,手腕上那道因為常年和機(jī)油、零件打交道而留下來的陳年疤痕,不經(jīng)意地露了出來。
霍沉淵的目光,落在那道疤上,瞳孔微不可察地縮了一下。
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場鬧劇會以江渝的狼狽退場而告終時,她卻做了一件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事。
她站起身,走到那輛嶄新的自行車前,從口袋里掏出一根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鐵絲,對著被霍司燁他們剛才推搡時弄歪的車把和松動的鏈條,叮叮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財[弄起來。
不過短短一兩分鐘,原本有些晃動的車把,被她校準(zhǔn)得紋絲不動。
松垮的鏈條,也被她用鐵絲擰成的小工具,重新上緊,嚴(yán)絲合縫。
江渝做完這一切,拍了拍手上的灰,將那根鐵絲重新揣回口袋。
她推著車,在所有人的注視下,從霍沉淵的身邊走過,頭也沒回地走向了學(xué)校的車棚。
從始至終,她都沒有再看那對兄弟一眼。
霍沉淵站在原地,看著她瘦削但挺拔的背影,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復(fù)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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