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著院墻里舞升平聲,看著墻外那個(gè)跪地賣女的父親,看到了那個(gè)躺在草席上,眼神空洞的小女孩。
    朱門酒肉臭,路有凍死骨。
    這句詩在此刻,顯得如此的真實(shí),又如此的諷刺。
    一股難以喻的怒火,從陳平川胸腔中,直沖頭頂!
    這就是他為之奮斗,為之流血的大業(yè)朝!
    這就是他費(fèi)盡心機(jī),從那些貪官污吏手中,追回了上千萬兩白銀的朝廷!
    可這些錢,沒有用到賑濟(jì)災(zāi)民上,沒有用到加固邊防上,卻被用來給一個(gè)老太婆,辦一場極盡奢華的壽宴!
    何其荒唐!
    何其可悲!
    “停車!”
    陳平川冷聲喝道。
    他走下馬車,來到那個(gè)父親面前,從懷里掏出了一個(gè)錢袋,遞了過去。
    “拿著錢,把孩子帶回去,好好過日子?!?
    那個(gè)父親抬起頭,看到陳平川一身官袍,氣度不凡,先是一愣,隨即反應(yīng)過來,拼命地磕頭。
    “謝謝大老爺!謝謝大老爺?shù)亩鞯洌 ?
    他接過錢袋,掂了掂,臉上的感激,卻瞬間變成了絕望和苦澀。
    “大老爺,您的心意,小的領(lǐng)了。”
    他跪在地上,泣不成聲。
    “可是……不夠啊!”
    “這點(diǎn)錢,根本不夠??!”
    “鄉(xiāng)里的苛捐雜稅,一筆接著一筆,就像刀子一樣,逼得我們活不下去??!”
    “我把女兒賣了,她進(jìn)了富貴人家,或許……或許還能有口飯吃,還能活下去?!?
    “可要是跟著我,我們父女倆,早晚都得餓死?。 ?
    男人的哭訴,像一記記重錘,狠狠地砸在陳平川的心上。
    他的手,緊緊地攥成了拳頭,血管凸起!
    他還能說什么?
    他什么也說不了。
    他可以給這個(gè)父親更多銀子,但他能給天下所有被逼到賣兒賣女的父親銀子嗎?
    他不能。
    問題的根源,不在于錢。
    而在于這個(gè)爛到了骨子里的朝廷!
    他默默地收回銀子,又從懷里掏出了一塊令牌,遞給了他。
    “這是忠勇侯府的令牌,你拿著它,去城南的養(yǎng)濟(jì)院,就說是我讓你去的,他們會(huì)收留你們父女?!?
    說完,他不再看那對(duì)可憐的父女,轉(zhuǎn)身,回到了馬車上。
    只是那張一向平靜的臉上,此刻,已經(jīng)覆上了一層冰霜。
    馬車,緩緩駛?cè)雽m門。
    在宮門口,他遇到了同樣前來赴宴的林錦玉。
    林錦玉看到陳平川的臉色,心里頓時(shí)“咯噔”一下。
    他快步走上前,低聲勸道:“平川兄,你……你這是怎么了?”
    “今日是太后大壽,宮里,可是龍?zhí)痘⒀??!?
    林錦玉的語氣里,充滿了擔(dān)憂。
    “那梁越,巴不得你犯錯(cuò),正愁抓不到你的把柄?!?
    “你今日,可千萬,千萬不能意氣用事??!”
    “我知道?!?
    陳平川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聲音卻冷得像冰。
    他沒有再說什么,只是徑直,朝著那座金碧輝煌,卻又散發(fā)著腐朽氣息的慈寧宮,大步走去。
    林錦玉看著他的背影,嘆口氣,他有種預(yù)感。
    今天,要出大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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