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平川的臉色,瞬間一沉。
    他表情嚴厲,看得張金寶心里一陣發(fā)毛。
    “大哥……我……我也是為你抱不平嘛……”
    張金寶縮了縮脖子,小聲嘀咕道。
    陳平川語氣斬釘截鐵,帶著不容置疑的信任。
    “若素在順城為我和百姓做了很多事情,絕非那般趨炎附勢之人!”
    “我相信她。她在這個時候不出現(xiàn),甚至瞞著張大人,定然有她的道理,有她必須去做的事情!”
    林錦玉和張金寶面面相覷,張金寶撇撇嘴,不情不愿地說道:“知道了,大哥?!?
    正在這時,府門外傳來通報聲,說有人前來拜訪。
    來人,竟是那個“頑石先生”,石問天。
    石問天還是那副不修邊幅的樣子,說是聽聞陳平川閑賦在家,特來找他手談一局。
    張金寶和林錦玉見狀,便先行告辭了。
    兩人在石桌旁對坐。
    棋盤之上,黑白子迅速開始廝殺。
    下了十余手后,石問天趁著落子的間隙,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,低聲說道:
    “梁國舅已經(jīng)派了心腹,帶著御史臺的人,快馬加鞭趕往順城了。”
    “他們名為調(diào)查,實則就是去做假證,羅織罪名?!?
    “留給你的時間,不多了?!?
    陳平川落下一子,不動聲色。
    “多謝石大人提醒?!?
    石問天卻搖了搖頭。
    “我不是在幫你?!?
    他抬起頭,渾濁的眼睛里,閃爍著一絲復雜的光芒。
    “我是為了大業(yè)朝,為了陛下,為了這天下的公道。”
    說著,他從寬大的袖袍里,摸出了一本薄薄的冊子,悄無聲息地推到了陳平川的面前。
    那冊子,封面已經(jīng)泛黃,顯然有些年頭了。
    “這是我十年間,憑記憶默寫下來的東西。”
    “盧志安每一筆見不得光的賬,都在里面?!?
    “或許,對你有用?!?
    說完,他便起身,頭也不回地走了,連那盤沒下完的棋,都不要了。
    陳平川看著桌上那本薄薄的冊子,心中感觸萬千。
    這哪里是什么賬本。
    這是石問天用十年光陰和身家性命,磨出來的一把刀!
    現(xiàn)在,他把這把刀,交給了自己。
    陳平川收好賬本,心中卻依舊無法平靜。
    張若素,你到底去了哪里?
    你到底,在做什么?
    半個月后。
    就在京城的風向,已經(jīng)開始對陳平川越來越不利的時候。
    忠勇侯府的大門外,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喧嘩聲。
    緊接著,書房的門,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!
    一道風塵仆仆的纖細身影,踉踉蹌蹌地闖了進來!
    正是消失了半個月之久的,張若素!
    此刻的她,哪里還有半點平日里大家閨秀的端莊模樣。
    她一身男裝早已被塵土和血跡染得看不出本色,發(fā)髻散亂,面色蒼白如紙,干裂的嘴唇上沒有一絲血色。
    最觸目驚心的,是她纏著厚厚繃帶的右臂,繃帶之上,還在不斷地往外滲著鮮紅的血跡!
    在她的身后,同樣狼狽不堪的劉四海。
    “若素!”
    陳平川看到這一幕,腦子“嗡”的一聲,瞬間一片空白!
    他急忙沖了過去,一把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張若素。
    當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臂上那刺眼的血跡上時,他那雙一向平靜的眼眸,瞬間泛起波瀾!
    他的手微微顫抖,啞著嗓子問道:“你……你去了順城?”
    “誰讓你去的!你為什么要這么做!”
    張若素看著他,看著他眼中那從未有過的慌亂和心疼,卻虛弱地笑了。
    那笑容,蒼白,卻又無比燦爛。
    她用盡力氣,從被鮮血浸濕的懷中,掏出了一個用油布緊緊包裹著的長卷,塞到了他的手里。
    她用盡最后一絲力氣,在他耳邊輕聲說道:
    “他們……可以偽造一個證人……”
    “我看他們……如何……偽造一萬個!”
    “大人,我們……會贏的!”
    說完這句話,她再也支撐不住,眼前一黑,軟軟地暈倒在了陳平川的懷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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