邢彬府邸的密室里,燭火搖曳,映照他得意的臉。
    端起酒杯,他朝對面的梁坤遙遙一敬。
    “梁大人,陳平川吃了這么大一個啞巴虧,現(xiàn)在怕是正躲在府里跳腳罵娘呢!”
    梁坤慢條斯理轉(zhuǎn)動著酒杯,哼道:“你太小看他了。此人狡猾得很,這次沒扳倒他,下一次,會更難對付?!?
    邢彬臉上閃過一絲不屑。
    “再狡猾的狐貍,還能逃得過弓箭不成?”他放下酒杯,眼中兇光畢露,“梁大人,夜長夢多。此人不除,你我寢食難安!依我看,一不做,二不休,直接送他上路!”
    梁坤的動作停住了。
    密室里陷入了死寂,只有燭火偶爾發(fā)出的“噼啪”聲。
    梁坤不是不想除掉陳平川,但是,對方畢竟是欽差,稀里糊涂死在這里,他身為監(jiān)軍,不給朝廷一個合理的說法,也難辭其咎。
    “禿鷲部?!毙媳蛞娏豪おq豫,心領(lǐng)神會,開口吐出三個字,“這群蠻子貪婪,嗜血,而且,不問緣由,只認(rèn)錢?!?
    “讓他們?nèi)㈥惼酱?,就說陳平川得罪了蠻子,被他們尋仇殺了,梁大人您看如何?”
    梁坤聞,臉上浮現(xiàn)出殘忍的笑容。
    他緩緩補(bǔ)充了一句:“記住,手尾要處理得干凈些,千萬不要牽扯到我們身上,事成之后,順城就是我們的了?!?
    “屬下明白!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三日后,一支扮作皮貨商的蠻族商隊(duì),混在人群中進(jìn)了順城。
    他們一行三十人,個個身材魁梧,看似隨意地扛著貨物,但腰間的皮袍下,總有武器的輪廓若隱若現(xiàn)。
    城樓上,一名老兵正擦拭著他的長弓,無意間朝下方瞥了一眼。
    就是這一眼,讓他瞇起了眼睛。
    那些人,走路的姿勢不對。
    商販走路,或快或慢,氣息不勻,但這伙人,每一步都踏得極穩(wěn),重心下沉,這是常年騎馬與廝殺才能養(yǎng)成的習(xí)慣。
    老兵沒有聲張,和旁邊的士兵叮囑幾句,默默走下城樓,徑直朝軍營奔去。
    趙莽聽完匯報,臉色一沉,當(dāng)即趕往知州府。
    書房內(nèi),陳平川聽完趙莽的描述,只是平靜地在沙盤上,擺弄著幾支小旗。
    “大人,這伙人混進(jìn)城里,必有圖謀!”趙莽與蠻族打了十幾年交道,了解他們的品性。
    “趙將軍說的沒錯,來者不善?!标惼酱闷鹨恢∑?,他抬起頭,“請將軍派幾個機(jī)靈的弟兄,換上便裝,遠(yuǎn)遠(yuǎn)地跟著。本官想知道,他們要去哪,想干什么?!?
    趙莽拱手,領(lǐng)命而去。
    一個時辰后,消息就傳了回來。
    那伙蠻人不斷在知州府附近徘徊,向路邊小販打聽府內(nèi)守衛(wèi)情況。
    意圖,已昭然若揭。
    陳平川將最后一枚代表弓箭手的小旗,插在了府衙周圍的屋頂上。
    “趙將軍,”他頭也不回地吩咐,“今夜,把軍營里最好的弓箭手都叫來。再挑一百名最悍勇的弟兄,把府衙前后左右,都給本官圍死了,一個都不能放跑了!”
    他又對一旁的張若素開口:“若素,去我的臥房,把我常穿的那件青色長衫取來,然后……”
    張若素一邊聽一邊點(diǎn)頭,轉(zhuǎn)身快步離去。
    一場獵殺,即將開始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夜色如墨,連月光都被烏云吞噬。
    知州府燈火通明,后堂的書房里,一道人影背對門口,正伏案看書。
    “陳平川”的影子被燭光投在窗紙上,一動不動。
    三十道黑影,如鬼魅般貼著墻角,悄無聲息地潛入院中,將整個后堂包圍。
    為首的刺客頭目眼中閃過一抹殺意,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。
    下一刻,一群人如離弦之箭,踹開房門,沖入屋內(nèi)。
    頭目手中彎刀劃出一道凄厲的弧線,直取那伏案人影的后頸!
    “噗嗤!”
    刀鋒入肉,卻毫無砍中血肉的質(zhì)感。
    那“陳平川”的腦袋,竟被一刀兩斷,沖天飛起,露出的不是血肉,而是金黃的稻草!
    假人!
    刺客頭目心中大駭,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。
    “既然來了,就別走了!”
    一道冰冷的聲音,仿佛來自九幽地府,在院外響起。
    話音未落,四周的屋頂上,火把齊齊亮起,無數(shù)張拉滿的強(qiáng)弓,對準(zhǔn)了院中驚慌失措的刺客們。
    趙莽身披重甲,手持長刀,立于人前,狀若天神。
>br>    他發(fā)出一聲雷霆般的怒吼:“放箭!”
    “咻咻咻——!”
    數(shù)百支箭矢,裹挾著死亡的呼嘯,如黑色的暴雨,瞬間傾瀉而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