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話鋒一轉,語氣森然如冰。
    “但你若是辦不到……”
    他沒有說下去,但周圍那些士兵們眼中瞬間燃起殺氣騰騰的兇光!
    大業(yè)朝這幾年來,因克扣軍餉而激起的兵變、甚至投敵叛亂的軍隊,已有數(shù)股,早已不是什么新鮮事。
    陳平川知道,那不是威脅,而是陳述一個必然會發(fā)生的事實。
    他毫不猶豫地接過酒碗,迎著趙莽的目光,一飲而盡。
    辛辣的酒液如同一條火線,從喉嚨燒到胃里。
    隨后,他將空碗高高舉起,目光掃過趙莽,掃過他身后每一張或麻木或充滿敵意的臉。
    “有本官在順城一日,便絕不會再拖欠軍餉一文!”
    “啪!”
    話音落,瓷碗脫手,在青石板上摔得粉碎!清脆的響聲,如同驚雷炸響!
    “若有違此誓,提頭來見!”
    趙莽的雙目,終于閃過一絲劇烈的震動。
    他看著眼前這個看似文弱的年輕書生,看著他身上那股霸氣與決絕,竟一時失語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知州府,議事廳。
    告別趙莽,剛剛回來的陳平川還沒落座,一名手下便面色惶急地匆匆入內。
    “大人!府外有一自稱北蠻‘黑狼部’的使者求見!”
    手下頓了頓,臉色變得有些古怪地補充道。
    “他……他質問我們,這個月的‘歲貢’,為何遲遲沒有送過去?”
    陳平川眉頭瞬間擰成一個疙瘩:“歲貢?什么歲貢?憑什么?!”
    一旁垂手侍立的邢彬,立刻向前一步,將聲音壓低。
    “大人,此事……此事說來話長。這黑狼部是北蠻最兇悍的部落之一,兇殘成性,不宜得罪。馬大人……馬德在時,為了不激怒對方,保順城一時平安,只能……只能每年賠些錢糧器物?!?
    他偷偷觀察著陳平川的臉色,見他面色陰沉,繼續(xù)“苦口婆心”地說道:
    “您新官上任,根基未穩(wěn),軍心未附。依下官愚見,不如……也先安撫一番?破財免災,等日后站穩(wěn)了腳跟,再從長計議也不遲???”
    這番話聽起來,句句都是為了陳平川和順城著想,可謂是合情合理。
    角落里,一直默不作聲的梁坤,正端著茶杯,寬大的袖袍遮住了他大半張臉。
    他用杯蓋輕輕撇去浮沫,嘴角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冷笑。
    好一招借刀殺人。
    這姓陳的若是敢拒絕,以黑狼部的德性,必定揮兵南下。
    屆時軍心不穩(wěn)的順城守軍能否出戰(zhàn)都是未知數(shù),城破人亡的罪責,他陳平川一人承擔,搞不好,小命都要交代!
    可他若是答應了,向蠻族低頭,賠款納貢。
    那他剛剛在百姓和軍中樹立起來的“青天硬漢”形象,將在一瞬間轟然倒塌,淪為和馬德一樣的軟骨頭。
    這,是一個死局。
    梁坤輕輕吹了吹杯中的茶葉,眼底盡是看戲的愜意。
    就看你陳平川,怎么破。
    議事廳內,空氣沉悶。
    張若素緊緊抿唇,她設想自己是陳平川,面對這個情況,該怎么辦?
    可惜,她想來想去也想不到好辦法。
    陳平川沉吟不語,手指輕輕捏著下巴,片刻后,他忽然抬起頭,目光清冷,看向那名來報信的手下。
    “讓他進來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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