喬蓉接著道:“只要官人能盡快還我三姐一個清白,讓三姐在宮中少受些苦楚,我答應官人,愿主動與官人和離,不叫官人難做。”
“你說什么?”
蘇鶴臨那張向來波瀾不驚的臉上,終于出現(xiàn)了一絲裂痕。
他的視線鎖定在喬蓉臉上。
在喬蓉看來,這更像是在確定,她說的話究竟是謊,還是真的。
怕他不信,喬蓉又道:“官人,我不會騙你。”
無論他如何想她,她都不會欺騙他。
她很早很早便開始喜歡他了,面對他時,喬蓉的心永遠都是軟的,更不要說去欺騙他了。
沒來由的,蘇鶴臨看到她無比淡定的模樣,心里反倒有些難的隱約的慌亂。
“你……”
生平少有的,他開始認真的組織自己的語。
不像在公堂中那般冷酷果斷,竟也沒尋常那樣冷了。
“你想好了?”
他問。
這問題很糟,蘇鶴臨心底里有點兒后悔這么問,他想說的并不是這句,但眼下已經(jīng)問了出來,斷是沒有再收回去的道理的。
于是,他與她對視,仿佛極為認真。
生怕她開玩笑似的。
喬蓉愣了一下,這會兒竟甚至有些想要發(fā)笑。
就在他問出這句話之前,喬蓉還在質(zhì)疑自己,質(zhì)疑自己說這些話,做這樣的決定,是不是太沖動了。
沖動之下做的事情,過后,往往后悔讓人后悔。
眼下,這樣的顧慮卻全然顯得多余了。
她點了點頭,視線不再執(zhí)拗地落在他的臉上,而是隨意地放在了某處,哪里都好。
喬蓉溫吞地,道:“嗯,我想好了?!?
蘇鶴臨握著折子的手不由得收緊,那折子被他捏的有些變了形,卻連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。
他張了張口,想要說些什么。
話到了嘴邊兒,匯成了一句,“喬蓉,婚姻不是兒戲,和離同樣也不是,我希望你考慮清楚?!?
他生怕給她一點兒希望似的,又緊接著補充道:“如果你考慮清楚了,我尊重你的決定。”
“官人,我考慮的很清楚,如果你還是不信我的話,我現(xiàn)在就可以寫好訴離狀,等官人證明了三姐的清白,便再手寫一份和離書,連帶著訴離狀一道呈稟官府?!?
蘇鶴臨:“……”
她倒是會為他考慮。
不過蘇鶴臨也清楚的意識到,她不是在開玩笑,也并非是用這件事來試探他的。
“官人還有什么顧慮嗎?不如一并與我說明白。”
一口氣將所有的話都說完,喬蓉竟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。
她想,一直以來,她做的或許都并不對。
她想要的,任何東西,她都可以爭取,甚至不擇手段。
但蘇鶴臨不是什么尋常的物件東西,是不能用她慣常用的,信奉的那一套的。
蘇鶴臨的唇瓣動了動,心里說不清道不明是個什么滋味兒。
有點兒酸,有點兒澀,總之就是不大得勁兒。
一定是這幾日太過勞累,他想。
于是,蘇鶴臨道:“喬婕妤的事情,我會盡力,但你就這么信任你三姐?”
據(jù)他所知,喬婕妤和喬四娘雖是同父,卻并非一母所生,她們之間竟能有這般的信任嗎?
喬蓉毫不猶豫的點頭,并道:“我信三姐,她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。”
蘇鶴臨若有所思般地點了點頭。
喬蓉道:“官人若沒什么別的事兒,我便先回屋去了。”
她說完,便欲離開。
身后,蘇鶴臨叫住她。
“怎么了?”
“這件事,先不要告訴母親?!?
喬蓉也很認同地點了點頭,喂他吃下了一顆安心丸,“官人盡管放心就是了?!?
喬蓉前腳離開,蘇鶴臨坐在桌后,眼珠不大轉(zhuǎn),也不知在想什么。
沒一會兒,他的近侍思恭走了進來。
“郎君,有您的信?!?
“誰的?”
蘇鶴臨詢問著的同時,疑惑地接過信來拆開。
信上的字跡并不大好辨認,寫信之人應當是找不識字的人代寫的,字跡不怎么漂亮。
不過好在這些個字,蘇鶴臨還是能認得的。
他凝神看著信上的內(nèi)容,神色再度冷下來。
信上的內(nèi)容很簡短,許是也沒指望著他能輕易地相信信中的內(nèi)容,所以也不做什么解釋。
只是寫道,太妃的蠱毒,與淑妃又牽扯。
“可有看到送信之人?”
思恭搖了搖頭。
蘇鶴臨在腦海中將所有可能送來這封信的人都過了一遍。
想到了在宮中的喬婕妤,但很快這樣的想法就被他否決了。
眼下喬予眠被禁足于壽安殿,被看的很緊,眼下應當沒有人肯為她效勞,畢竟一旦這件事被陛下發(fā)現(xiàn),那么來自于陛下的怒火,沒人能承受得了。
蘇鶴臨想不到還有什么人會忽然送來這樣一封信來。
不過寧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無,不管是誰送來的,蘇鶴臨都不打算將它當做惡作劇,他打算查一查。
三日后。
壽安殿偏殿的門再度被人推開。
王院判率先走了進來,他身后跟著的是孔御醫(yī)與錢御醫(yī)。
才結(jié)了薄薄一層痂的傷口再度被劃開,喬予眠蹙了蹙眉,她甚至在想,人為什么會感覺到疼。
若是感受不到疼痛,便什么也不會懼怕了。
“太妃,怎么樣了?”
她問著,聲音顯而易見地比前幾日還要虛弱。
王院判很嫻熟地為她包扎傷口,并回道:“娘娘不必擔心,太妃娘娘的身體已大是見好了,再有一兩次,身體內(nèi)的蠱蟲便可被化去,到時娘娘便不必再……”
“嗯?!?
喬予眠閉著眼睛,從王院判這里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,便沒再聽他說下去。
她淡淡地應了一聲。
“那臣等告辭?!?
傷口包扎好,王院判等人預備離開。
身后,喬予眠開口,“孔御醫(yī),留步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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