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瑯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幕,他原本心中還有那么一點兒疑慮,眼下卻是連這半點兒的疑慮都跟著煙消云散了,看來喬潯說的都是真的了。
半晌,簡悟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,已是緊繃著,全然沒有了剛才那般鎮(zhèn)定自若的模樣。
“……王爺想要什么?”
上一個用這件事威脅他的人還是喬府的那位三娘子,如今,竟成了慶王殿下。
簡悟一時間也不知究竟是該哭還是該笑。
他年輕時犯的錯,竟會在時隔數(shù)年后,成了別人拿捏的把柄。
果真……世事無常。
“本王也不要什么,只要你在容太妃面前說一說喬婕妤的不好,就夠了?!?
簡悟面皮下止不住的抽動因為這一句話而神奇地平緩下來。
“王爺同喬三娘子有宿怨?”
簡悟還是更習(xí)慣于稱呼喬予眠為喬三娘子,一時間也未能改換過來。
謝瑯理所當(dāng)然地?fù)u了搖頭,“本王與她一介女子能有什么宿怨?”
“那是……”
“方丈按本王說的做,你身上的秘密,本王就當(dāng)永遠(yuǎn)不知道?!?
“……”
若不是有仇……簡悟雖已脫離凡俗,卻也終究是活了大半輩子,腦袋自不會像是木魚一樣,是個空心的,他心覺此事并不簡單,由是并未立刻答應(yīng)下來。
“阿彌陀佛,王爺有所不知,容太妃素日也只與老衲研討佛法,其余的,一概不談?!?
“若老衲忽然在太妃面前提及喬三娘的不好,恐是不妥當(dāng)?shù)?。?
謝瑯道:“本王知道方丈定然有辦法能做到這件事?!?
“王爺……”
謝瑯再不給他開口的機會,連人帶著椅子往后一挪,發(fā)出吱嘎一聲響,再看去,他已從椅子上站起來,撫了撫衣擺上不存在的褶皺。
“本王等你的好消息。”
“大師,你可不要讓本王失望啊,不然……本王一生氣,也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兒來。”
謝瑯說完,直接邁開長腿,越過簡悟,腳步輕快地離開了。
謝瑯離開后沒多久,禪房內(nèi)東側(cè)擺放著經(jīng)書的墻面忽然動了。
隨著那一排書架向兩邊移開,露出了墻壁后深不見底的密道。
密道口,上來一個穿著素衣冷衫的和尚扮相的人。
不過這和尚一頭長發(fā)高高盤起,唇上還涂了口脂,再細(xì)看,不是消失已久的鄭娥,還能是誰?
“爹。”
簡悟抬手,雙眉也跟著蹙成了一個凸起的“川”字。
“老衲已同施主說過很多次,你不可這么叫我?!?
鄭娥的眼圈一下紅了,非但不聽,反而又叫了一聲,“爹,你是我爹,就是青天大老爺來了,這件事也不會改變,我身體里流著你的血,你能否認(rèn)得了嗎?”
“你要是真不想認(rèn)下我這個女兒,為什么還要救我?”
鄭娥自被打落了肚中的孩子,驅(qū)逐出喬府后,便沒了去處,還被那些個往日里她接觸過的地痞無賴四處追著要錢。
非但如此,暗中似乎還有一雙眼睛始終都在盯著她。
不得已,她只能東躲西藏,茍且度日。
那夜,那群地痞又出現(xiàn)了,只是他們這一次不知是受誰指使,分明不是為了跟她要錢,而是為了要她命來的,要不是方丈及時出現(xiàn),救走了她,如今鄭娥已是那些人的刀下亡魂了。
簡悟一時語塞,沒法回答鄭娥的話。
當(dāng)年的事情,早已不是三兩語能說得清楚的了。
打斷骨頭連著筋,歸根結(jié)底,鄭娥身上流著一半屬于他的血,就算她做錯了事,他也不能丟下她不管不顧。
這是他的孽。
簡悟已想好,待自己坐化后,他就去佛祖面前懺悔贖罪。
“你失蹤后,外面有很多人在找你,甚至眼下這寺院中就有他們的影子,我讓你躲在密室里,是為你好?!?
“為我好?”鄭娥冷笑一聲,淚水已爬了滿臉。
她如今的模樣幾乎與在喬府時判若兩人,額頭上不僅多了一道碗口大的剛剛結(jié)痂的疤,而且整個人都清瘦了一圈,遠(yuǎn)沒有在喬府時那般豐腴,自也不必想,她在外面這段時日究竟都經(jīng)歷了什么。
“你如果真為我好,就按慶王殿下說的做。”
“你還不打算停手嗎?”
“停手?我憑什么停手,喬予眠不死,我就算是死也不能瞑目!”
鄭娥眼中爆發(fā)出濃濃的如墨般化開的滔天恨意。
她要喬予眠死,她一定要弄死喬予眠!
要是沒有喬予眠的存在,她也不會成為老爺?shù)逆?,也不會跟錢管事有染,更不會被老爺嫌棄,逐出喬府,淪落至此。
這一切都是喬予眠這個該死的賤人害的!
s