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不是昨夜醉了酒,喬予眠會將那些話憋在心里一輩子。
交付了真人的人,向來都是最慘的那個。
她的母親便是活生生的例子。
若這世上有什么能消除人記憶的藥湯,她一定想方設法也要給皇帝灌下。
可現(xiàn)實是沒有。
喬予眠捂著臉在床上呆坐了一會兒,這會兒冬青幾個似乎看出她情緒不對勁,一個個都噤若寒蟬,不再多說話了。
直到喬予眠抬起頭,三人才依次地望過來,小心翼翼地問,“娘娘,您還好吧?”
不好。
喬予眠臉頰揚起一抹微笑,她掀開錦被下了床,口中道:“瞧你們一個個如臨大敵的樣子,本宮如今不是好好的,能有什么事兒?!?
“娘娘……”
冬青那張小臉都快皺到一起去了。
她自小就跟在娘娘身邊,娘娘這樣說話,她更擔心了,這哪兒像是沒事兒的樣子。
“雪雁,叫人燒些熱水來,本宮要沐浴?!?
“是,娘娘。”
喬予眠才用過了早膳,行走太監(jiān)小寧子便從外面走進來,在外間里站住了,稟道:“娘娘,淑妃娘娘身邊的福月來了,說是淑妃娘娘想請您過去一敘?!?
淑妃?
她怎么閑來無事忽然邀她過去說話,她們之間可沒什么舊可敘。
喬予眠本打算以昨夜醉了酒,如今頭痛為由拒絕。
小寧子又開口了,“娘娘,福月還說,說您要是不去,淑妃娘娘便親自過來請您?!?
喬予眠抿了抿唇,心道,淑妃這是沒給她拒絕的余地呢。
淑妃畢竟位列四妃,若是真叫她親自來請自己,落入別人耳朵里,還指不定要被如何編排呢,喬予眠想了想,揚聲對外面道:“你去回了福月,便說本宮換身衣服便去?!?
“是,娘娘?!?
等到小寧子走了,冬青才得了空開口,道:“淑妃娘娘上次都與娘娘鬧成那樣了,如今忽然叫福月來請您,擺明了是不安好心的,娘娘為何還要答應她呢?!?
喬予眠笑了笑,“本宮這次不答應,下次也不答應,她若是想害我,總是能找到些理由的?!?
她不喜歡躲著,躲得過初一,躲不過十五。
與其做個縮頭烏龜,倒還不如去瞧瞧。
喬予眠換了一襲月牙白的宮裝,領口是簡單的交領樣式,邊緣滾了一圈同色的細邊,針腳細密得幾乎看不見,只在光線下能隱約瞧見些極淺的紋路,恰到好處地露出玉頸,襯得女子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兒般嬌艷。
這衣服的料子是上好的織錦做成,垂墜感極好,是用前段時候皇帝賞賜的下來的,后送到了司制成了如今的成衣,喬予眠將它壓在了箱底,一直未曾穿出來過。
這一身宮裝上沒有什么繁復的紋路,格外的簡單,可叫喬予眠穿在身上,卻不知是衣襯人,還是人襯衣,總之,就是在這寒冷的冬日,叫人不禁眼前一亮,舍不得移開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