喬予眠囁嚅了半晌。
她又怎么知道在自己入宮前,這闔宮的妃嬪,他經(jīng)常去誰那兒過夜。
謝景玄這頭未能聽她解釋出個所以然來,反倒是先察覺到了旁的,懷中的人兒控制不住地輕輕顫抖著,這會兒卻是連一句話都不說了。
謝景玄察覺到不對勁兒的時候,身體立時直起來,禁錮著她腰的手也霎時間松開,改為環(huán)抱著。
他低下頭,這角度,卻是無論如何都看不清女子臉上的神色的。
他抬手,曲起指關節(jié),在她的眼下碰了碰。
果然,指骨間染了一片的濕意。
她這是又哭了。
簡直就是水做的,要哭的時候連一點兒征兆都沒有,眼淚啪嗒啪嗒落下來,叫人猝不及防的。
“朕還沒說罰你什么呢,怎么就又哭了?”
這會兒,喬予眠卻是開口了,“妾,妾只是害怕?!?
她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,一面哭一面說著,“妾才進宮這些個時日,便已惹怒了孟太儀和淑妃娘娘?!?
謝景玄安慰著,“那不是你的錯?!?
喬予眠根本不聽,仍是繼續(xù)著自己還未說完的話。
她拉著謝景玄的手,哭的卻更加傷心了,一抽一抽的,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般。
說出口的話,卻偏偏,都是為他著想的。
“昨夜,那不是妾的真心話。”
“陛下叫妾乖,妾都記在心里,自入了宮,從來不敢得罪誰了。”
“淑妃娘娘說的對,妾只是個小門小戶出身的女兒,況且還不得爹爹疼愛,妾不敢像孟太儀和淑妃那般張揚,妾時刻記著自己的身份,妾雖不懂什么前朝盤根錯節(jié)的關系,卻也讀過書,大抵也是知道前朝后宮這些個藕斷絲連的關系的。”
“妾本也不是什么貴重的人,陛下國事繁忙,沒必要為了我,去開罪兩位娘娘,叫那些個不軌之人……落下話柄?!?
謝景玄沉默了。
她有時候真的是乖的甚至有些傻,哪有人不為自己考慮,反倒是寧愿委屈了自己,先替別的考慮周全的。
“朕讓你進宮,不是叫你來受欺負的。”
“你不是無依無靠的小門小戶的女兒,朕可以做你的靠山?!?
喬予眠的身體僵了一下,心口有些發(fā)麻,他說,他可以做她的靠山。
這話,與此刻的喬予眠而,無異于這世上最動人的情話。
尤其,說這話的人還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。
這世上,沒有哪個女子能抵擋得住這樣的溫柔。
可她這顆悸動的心臟里,生長出了緊緊纏繞的藤,先前淑妃那些話,根根帶刺。
喬予眠張了張口,最終也只說了句,“妾感念陛下的好?!?
她本想問一問,淑妃與她說的那一番話,是否就是陛下心中所想。
可這一番話自喉舌間滾了一圈兒,又被她原封不動地咽回了肚子里去。
便是問了,她心里面究竟又期盼著得到何種答案呢。
淑妃擺明了是想挑撥她與陛下之間的關系,她今日若問了,無論是得到何種答案,這嫌隙也便生了。
與其這般,倒不如不問,安心的享受著陛下對她的好,哪怕她只是一枚棋子。
她會試著享受這段關系,真心實意的回報他不管是出于何種原因,而對她的好。
“陛下,湯再不喝,就真的涼了?!?
她擦了擦眼淚,笑著將那一盅被他推遠了的湯端過來,指腹握著湯匙的尾端,淺淺笑著,將一勺湯遞到了他嘴邊。
謝景玄拉著喬予眠的手腕,就著她的手,低下頭喝了一口,眼神卻始終落在喬予眠的臉上,若有所思,“喬三娘,你是不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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