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然是不好的。
第二日晨間,喬予眠在闔府人姨娘姊妹與仆人們的見證下,從鄭姨娘那兒正式接過了掌家的鑰匙。
又當著所有人的面,叫賬房先生將這三月來的賬目都仔仔細細的重新清點了一遍。
擺明了就是不信任鄭娥的。
鄭娥身上裹著一件鵝黃色的小褂,這么暖的顏色,都救不會她那張恨得扭曲的臉。
帳房先生點清了賬目,喬予眠揮了揮手,叫人將幾本賬目重新放起來。
而后提步上了臺階,來到檐下站定,面對著面前烏壓壓的一大群人,揚聲道:“后宅諸事,日后便由我代為掌管,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安分守己,按部就班,將自己的分內(nèi)事做好,該有的,三娘不會短了你們?!?
“自然,若有人因著我沒有管家的經(jīng)驗,就肆意妄為,踐踏府上的規(guī)矩,無視我這個掌家人,那么三娘也自會叫他知道,做錯事的后果?!?
少女唇紅齒白,眉目溫軟,今日穿了一件暖白色的短褂,短褂的肩袖處還圍了一圈白毛兒,襯得那張嬌顏好不美麗溫和。
偏生,她的聲音不高不低,脆生生的,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里,叫人不敢再存輕視的心思。
喬嫣站在鄭氏身邊,此刻那雙杏眼死死盯著喬予眠,嫉妒的快要發(fā)瘋了。
憑什么父親要將掌家之權交給這個賤人?!
叫這個賤人現(xiàn)在這樣的威風!
她就該跟她那個死鬼娘一樣,進了土,入了泥里才對!
喬嫣緊緊地攥著鄭氏的衣袖,指甲幾乎要隔著布料,嵌進了自己食指指側(cè)的軟肉里。
鄭氏也大抵是這么個心境了,一想到昨夜自己沒忍住跟喬侍郎大吵了一架,最后甚至還被氣到極點的喬侍郎甩了一巴掌,雖然最后喬侍郎冷靜下來,也與她道了歉,好生的哄了。
可今日喬予眠都踩到她臉上了,鄭氏就算是個憋氣的王八,現(xiàn)在也忍不住了。
等下人們都散了,鄭娥扭著水蛇腰,皮笑肉不笑的攔在了正打算離開的喬予眠。
“三娘,你初掌家,若是有什么不會的,可一定要來問姨娘,不要自己憋著,會出大問題的?!?
“多謝姨娘提醒,不過……”喬予眠思考少頃,清眸掃過鄭氏透著水光的白面,神色間極是不解地問,“父親沒同姨娘說嗎?我原本是不想要這掌家的鑰匙的,奈何父親幾番懇請,叫我一定不要推辭,還說就算是捅出了天大的簍子,也自有他給我頂著?!?
“唉,三娘實在是拗不過父親,只能勉為其難的接受了?!?
“喬予眠,你,你瞎說什么……”
鄭娥原本就不好的臉色更有幾分紅白交錯了。
不,不可能的,官人厭惡喬予眠還來不及,怎么會忽然對她這么好。
“姨娘不信啊,那大可在背后動手腳,叫我捅個天大的簍子,瞧一瞧,不就知道了?”
“你!”
心思被人當場戳破,鄭氏瞠目結(jié)舌,僵硬道:“你說什么胡話?”
“原是三娘以小人之心度姨娘之腹了嗎?姨娘原來從未這樣想過,那三娘給姨娘賠個不是?!?
她說著,真?zhèn)€福了福身子,三兩語,將鄭姨娘懟的白面通紅,一口氣不上不下的,噎的緊。
還不及鄭姨娘再說什么,喬予眠已率先開了口,“若無旁的事,三娘還要與四妹妹回去吃茶,這就走了。”
說罷,她邁開腿,越過了鄭姨娘,這便是要離開。
喬蓉跟在后面,隔著兩步的距離,剛要越過了鄭氏了去,卻看著迎面闖過了個人,直直沖著她就撞過來,喬蓉只覺得肩膀大痛!
“啊!”
兩相撞上,喬蓉本就沒一點兒防范,身子都是放松的。
這一下,直接將她給撞倒在了地上。
喬予眠聽到聲音,轉(zhuǎn)身望過去時,正看著喬嫣趾高氣昂的站在喬蓉面前,一面捂著肩膀,一面不由分說的大喊,“你長沒長眼睛?。浚√鬯牢伊?!”
喬蓉跌坐在了地上,身上的衣裙沾了土,手心磨破了皮,“分明是五妹妹先撞的我。”
她剛要從地上起身,就又被喬嫣一把給推搡在了地上。
“我呸!你要不要臉!”
“喬嫣,住手?!?
喬予眠沉沉的聲音自身后響起,緊接著,便看著喬予眠蹲下身,將人從地上扶了起來。
“蓉兒,起來。”
“哪兒傷著了,叫我看看?!?
她這般說著,又拉起喬蓉藏在袖下的手,放在手心兒里仔細瞧著。
只見那嫩生生的手掌中,靠近手腕的地方,被硬生生的搓破了一層皮,傷口上尤帶著細小的沙粒,和著血,不受控制的抖著。
喬予眠的臉色徹底沉下來,“喬嫣?!?
喬蓉輕輕拉了她一下,低聲道:“三姐姐,我沒事兒的?!?
她頓了頓,又以更小的聲音,覆在喬予眠耳邊,提醒道:“喬嫣是故意的,姐姐別上當。”
“沒事兒。”她又怎么會看不出來,喬嫣是故意的,故意要在這兒激怒她。
果不其然,喬嫣那頭率先發(fā)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