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浩先是將野豬肉片和山菌用小火慢燉,吊出一鍋濃郁的湯底。
然后起另一口鍋,熱油,將改好刀的鱖魚裹上薄薄一層淀粉,下鍋炸制。
“滋啦——”
魚肉入油鍋的瞬間,發(fā)出的聲音悅耳動聽,
一股更為霸道的魚香味瞬間炸開,與隔壁鍋里的肉香菌香交織在一起,
形成了一股讓人無法抗拒的香氣風(fēng)暴。
屋里的白青山,再也坐不住了。
他放下茶碗,借著起身的動作,不著痕跡地朝廚房門口瞥了一眼。
只一眼,他的瞳孔就微微一縮。
他看到丁浩單手持著炒鍋,手腕輕輕一抖,
那鍋里金黃色的鱖魚便在空中翻了一個漂亮的跟頭,穩(wěn)穩(wěn)地落回鍋中,整個過程行云流水,沒有一滴熱油濺出。
這哪里是在做菜?
這分明是在表演一門絕技!
他忽然想起丁浩寫字時的懸腕,下棋時的落子,爬旗桿時的身手……
這個年輕人,似乎無論做什么,都能做到一種舉重若輕,技近乎道的境界。
白青山緩緩坐回炕上,臉上的神情愈發(fā)復(fù)雜。
他心中那最后一點因為書法和棋藝落敗而殘留的不甘,
在這一刻,被這股人間至味般的香氣,徹底沖刷得干干凈凈。
他忽然有了一種強烈的預(yù)感。
今天這頓飯,恐怕會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。
半小時后,當(dāng)丁浩將四菜一湯端上桌時,整個屋子的人眼睛全部都亮了起來!
炕桌不大,擺上這幾樣菜,顯得滿滿登登。
一道“松鼠鱖魚”,昂首翹尾,通體炸得金黃酥脆,
上面淋著一層色澤紅亮、酸甜適口的醬汁,造型栩栩如生,仿佛隨時會躍出盤子。
一道“東坡肉”,切成方方正正的肉塊,碼在青瓷碗里,肉皮紅潤晶亮,
肥肉部分晶瑩剔透,瘦肉部分酥爛醬紅,濃郁的肉香混合著酒香,讓人垂涎三尺。
一道野菌燉野雞湯,湯色金黃清亮,里面的菌菇和雞塊清晰可見,
那股醇厚霸道的鮮香,正是之前飄滿整個院子的香氣源頭。
而最讓白青山在意的,是那道擺在最中間的“開水白菜”。
一個樸素的白瓷湯碗里,盛著清澈見底,幾近無色的湯。
湯中,幾顆白菜心宛如翡翠雕成,靜靜地舒展著,除此之外,再無他物。
這道菜,看起來是四道菜里最簡單,最寡淡的。
“媽,小玲,白叔,小雅,都別看著了,快動筷子吧。”丁浩笑著招呼道。
何秀蘭和丁玲看著滿桌子如同畫兒一樣的菜,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從何下筷。
這……這真是自己家里的鍋灶做出來的?
白小雅也是滿臉的驚嘆,她知道丁浩做菜厲害,卻沒想到厲害到了這種程度!
白青山深吸了一口氣,他拿起筷子,沒有去碰那造型華麗的魚,也沒有去夾那香氣撲鼻的肉。
他的筷子,穩(wěn)穩(wěn)地伸向了那道看似最簡單的“開水白菜”。
越是懂行的人,越明白“大道至簡”的道理。
能把最尋常的食材,做出不尋常的味道,那才是真正的功夫。
他夾起一片菜心,放入口中。
菜心很嫩,牙齒輕輕一碰就斷開了。
就在他咀嚼的那一瞬間,白青山整個人,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,僵在了原地。
他的眼睛,猛地睜大了。
一股無法用任何語來形容的極致鮮味,如同山洪暴發(fā)一般,瞬間席卷了他的整個口腔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