姑姑點(diǎn)點(diǎn)頭,“還真得是你,這些菜啊,我是不行的,如果沒有你,我還得臨時去請個中餐廚師?!?
姑姑的年夜飯還算著鄭瑜凡會來。
蔣仕凡說了,“別管她了,她要過完春節(jié)才過來,上學(xué)都沒有她吃吃吃重要?!?
姑姑笑了笑,“年輕女孩子大老遠(yuǎn)過來,想家不是正常的嗎?”
在姑姑家吃完飯,簡知看著奶奶織羊絨衫。
奶奶來這邊以后對首飾設(shè)計(jì),裁剪衣服非常著迷,加之有姑姑鼓動,簡直一發(fā)不可收拾,秋冬又迷上了手織羊絨,已經(jīng)給她、姑姑和她哥都織了一件了,手里這件顏色看起來是男款,蔣仕凡巴巴地望著,眼里就流露出渴望。
“奶奶,這件不會波比的吧?”蔣仕凡可憐兮兮地問。
波比是姑姑養(yǎng)的一只小狗。
這話把奶奶逗笑了,“你說呢?”
蔣仕凡也不好說啊,想了想,道,“等波比也有一件以后,我能有一雙手套么?奶奶?”
都不敢提毛衣,手套就好了。
奶奶笑得合不攏嘴,“就是給你的。”
“謝謝奶奶!”蔣仕凡的高興都溢出來了。
鄭家公子,身上隨便一件衣服都價格不菲,卻在這里為了一件手織羊絨衫和一只小狗爭寵。
簡知含笑看著他,心下漸定。
因?yàn)槭Y仕凡過于關(guān)注他的羊絨毛衣,一直守在奶奶身邊看她織,以至于他們回去的時間耽擱了,太晚,于是在姑姑家留宿。
姑姑家有蔣仕凡的房間,甚至,自圣誕節(jié)假期以來,他們時不時會在姑姑家留宿,這個家里,居然慢慢多了蔣仕凡的東西,從衣服到日用品,甚至還有他的書籍……
好像不知不覺間,他已經(jīng)融入這個家了。
簡知的房間在二樓,他在三樓。
上樓睡覺的時候,他在二樓磨蹭著不走,就像他們在學(xué)校附近那個家里一樣,他時常會住在她家,也會在她房間門口磨蹭,但最終會被她推走。
他眼下又這樣……
簡知笑了笑,踮起腳,在他臉頰碰了一下,然后笑著快速回了房間。
他凝視著她的背影笑。
她自己發(fā)現(xiàn)沒有?她跑起來的時候沒有從前那么明顯的不平了?幾乎,和正常人一樣了。
簡知回到房間,手機(jī)就震動了。
是蔣仕凡給她發(fā)消息:簡學(xué)姐,我想編一個舞,我把音樂發(fā)你,明天我們一起排。
簡知沒想其它,以為他認(rèn)真和她聊跳舞,于是回:好啊!
而后音樂發(fā)過來,是他自己錄唱的《我愿意》。
于是這個晚上,她夢里都有個聲音在循環(huán):愿意為你,我愿意為你……
干涸的心口,還是會慢慢被浸潤。
這邊夜已深,國內(nèi)卻是晚飯時間。
阿新來接禹之琪,準(zhǔn)備回茶園吃飯。
自從公司沒了,他也不用再忙碌,孩子還小,他打算在家?guī)啄旰⒆樱槺銓W(xué)學(xué)制茶,往后是真的打算跟著禹之琪賣茶葉了。
只是,今天阿新卻顯得有心事。
“你怎么了?”禹之琪很敏銳。
阿新從來不瞞她,“今天好幾件事?!?
“你一件一件說!”
他理了一下,“春節(jié)了,監(jiān)獄可以探監(jiān),打電話過來給我說,阿文想讓我?guī)顑x去看看他,他想陸陸了?!?
“看什么看!”禹之琪一聽就來火了,“讓陸陸知道有這么個爹很光榮?”
阿新想想,也是……
“還有呢?”
阿新嘆氣,“阿彥不見了?!?
“什么叫不見了?是他自己消失了,還是遇害了?”
“他自己不見了?!卑⑿逻斓溃拔医裉旖o他發(fā)消息,他把我拉黑了,我打他電話,他也換號碼了,聯(lián)系不上他了?!?
禹之琪聽了也覺得奇怪,“他移民了?”
阿新?lián)u搖頭,“不知道,可他不管去哪里,他什么都沒有,他怎么活???”
“你不是說,他去他爹那里了嗎?他爹走了,可能給他留下什么呢?不然他怎么公司的錢都不要?!?
阿新聽了更難過了,“他把他爹給他的錢全都捐了,一分沒留,公司散伙的錢他也一分沒拿,之前他賺的錢離婚的時候全給了簡知,他現(xiàn)在真的一無所有,我真的怕他想不開,他最后一次和我說話的語氣,就像要訣別一樣?!?
“他說什么了?”
阿新抹了抹眼睛,“他說,阿新,以后好好過日子,有什么事先和禹之琪商量,她比你理性,賣茶葉也挺好的,不要冒進(jìn),不要亂投資,好好守著現(xiàn)有的錢,把孩子培養(yǎng)好,這輩子夠了?!?
“他可能是真的……”禹之琪也覺得這話不對,“對了,今天簡知還跟我說起公司,我們也聊到他了,也許他去找……”
禹之琪又覺得,還是別吧,千萬別再去找簡知了,溫廷彥你放過簡知吧!
阿新卻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緒,“可是他沒必要拉黑我啊,為什么要拉黑我?他又不是生我的氣,他明明還擔(dān)心我的,知道我不是做生意的料,他還叮囑我別亂投資……琪琪,我有一種他把所有人都安排好了,然后自己靜靜消失的訣別感。”
“尊重他吧,如果你們是好朋友?!庇碇鞑⒉魂P(guān)心溫廷彥,相反,也許是立場不同,她站女人的立場,始終對溫廷彥反感,“他拉黑你必然有他的原因?!?
阿新說不出話來,許久才哽道,“怎么走著走著,就只剩我一個人了呢?”
“你夠了沒有!宋新!”禹之琪脾氣來了,“你擱這要死不活的我也就忍你了!你xx什么叫只剩你一個人?我和孩子不是人?我爸媽不是人?還有這么多人呢!怎么就只有你一個人了?你也要學(xué)他們拋妻棄子是嗎?行?。∧憬o我滾?。∧闳フ宜麄儼?!”
“不是……我不是這個意思……”阿新瞬間被罵醒了,“我真不是這個意思啊,琪琪,我就是感嘆一下,我怎么可能拋妻棄子呢?”
看著他慌亂的樣子,禹之琪冷哼,不罵你狠點(diǎn)就不知道天地為何物了!
兩人帶著孩子終于到了茶場,阿新還在車?yán)?,就看見夕陽下,禹之琪堂哥蹲在地上,就著戶外水管,拿了個刷子在給陸陸洗鞋子上的泥,洗完了后,又順手給剛剛從茶園下來的周念儀刷……
阿新于是知道,探監(jiān)這個事,一點(diǎn)可能也沒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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