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誠臉上笑意更濃,帶著幾分自豪:“我們殿下如今可是迷上種地了,天天往田間地頭跑,殿下說,看著地里長出莊稼,比什么都踏實(shí)。”
許靖央聽后,替魏王感到安心。
“看來他是真的找到了樂趣。”
“是??!托殿下的福,今年蜀州和湖州風(fēng)調(diào)雨順,收成特別好!殿下心里一直記掛著朝廷和百姓,前陣子北地大旱,我們殿下二話不說,就從封地糧倉里調(diào)撥了八百石糧食捐給北地,略盡綿力。”
許靖央聞微微驚訝。
自己和蕭賀夜合力捐贈的大半軍功內(nèi),糧食不過五百石。
看來魏王確實(shí)將封地治理得井井有條,財力豐厚。
“八百石……魏王慷慨,心系黎民,是蜀州和湖州之福?!?
張誠點(diǎn)點(diǎn)頭,像是想起什么,又補(bǔ)充道:“皇上得知殿下捐糧之事,龍心大悅,還特意下旨褒獎,想讓我們殿下回京受賞呢,不過秋收在即,殿下實(shí)在走不開,若不然,殿下能親自來恭賀王爺您?!?
許靖央緩緩點(diǎn)頭。
魏王這是明智之舉,遠(yuǎn)離京城是非之地,專注于封地民生,既是自保,也是實(shí)績。
“他做得對,”許靖央隨即看向那些櫻桃,“回去代本王謝謝魏王,這份賀禮,本王收下了。”
“是!王爺?shù)脑?,屬下一定帶到!”張誠再次抱拳,“殿下還特意囑咐,這櫻桃性熱,一次不宜多用,請王爺務(wù)必保重身體?!?
不知怎么,許靖央能想象到魏王的語氣。
赤誠中帶著珍貴的認(rèn)真。
張誠說:“王爺,卑職得走了,王爺還準(zhǔn)備了十幾筐,讓卑職代為送給皇上。”
許靖央頷首:“你且稍等,替本王將一樣物什帶給王爺。”
她吩咐寒露去拿。
不一會,寒露捧來錦盒,打開后,里面是一個罩著青布的明珠。
“此為夜明珠,與尋常夜明珠不同,它在白晝時分也能透出光亮,只是要將布徹底揭去?!?
“你只需告訴他,明珠蒙塵,暫斂其華,需待時而動,他……會明白的?!?
張誠拱手:“卑職先替殿下謝過王爺!”
他帶著東西走了。
康知遇走上前,望著張誠的背影:“不知魏王殿下,能不能讀懂您寬慰他的心意。”
許靖央淡淡一笑:“就算他不懂,身邊的幕僚郁鐸都會解釋給他聽?!?
那可是個極其聰明的人。
許靖央問康知遇:“如果在大家都餓肚子的時候,你卻有一糧倉的食物,你會不會捐?”
康知遇思索片刻,點(diǎn)頭:“我會捐一半,畢竟,我若不捐,大家會來搶奪,我若全捐了,無法保證自己?!?
許靖央彎唇,鳳眸仿佛洞悉一切。
“所以我說郁鐸聰明,他一定是教魏王將近年的糧食收成全都捐了?!?
一方面,是幫助魏王告訴皇帝,蜀州和湖州就這么多東西,多了也沒有。
再一方面,是以此舉向朝廷和天下昭示,魏王雖遠(yuǎn)在封地,卻始終忠君愛民,打消皇帝對他擁兵自重的猜忌。
縱觀大燕史上,歷來被送去封地的皇子,要么天生殘缺有病,要么被當(dāng)做囚犯關(guān)押。
所以皇子們寧愿留在京城,也不想去封地受制。
畢竟皇帝不放權(quán),還不斷削弱他們的守軍力量,其實(shí)相當(dāng)憋屈。
但魏王就是一個例外,皇帝不僅允許他自由治理封地,竟沒安排欽差隨行陪同,說不定,還偶爾想起這個兒子的好來。
康知遇感慨:“魏王殿下純善,身邊能有郁鐸這樣的忠臣幕僚陪伴,也算是人生當(dāng)中的安慰了,畢竟,人生難得一知己。”
許靖央跟著緩緩點(diǎn)頭:“是啊……”
她看著那紅艷艷的櫻桃,目光深遠(yuǎn)。
魏王選擇了一條與她,與寧王、平王都不同的路,或許,這才是最適合他的路。
許靖央回過神,吩咐寒露她們——
“將這些櫻桃分一分,府里留些,給大房、三房送一點(diǎn),其余送去大營,給將士們也嘗嘗鮮。”
“是。”
次日。
細(xì)雨朦朧,驅(qū)散些許暑熱。
許靖姿帶著丫鬟,從馬車上下來,停在了景王府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