給蘇綰解圍?
想到這里,陳稚魚抿著唇,朝魏忠吩咐了句:“今夜你派人暗中跟著蘇家的姑娘,若有任何不對,立刻上報(bào)?!?
陸曜看向她,見她眼里凝重,伸手捏住她的手指,問:“擔(dān)心她?”
陳稚魚咬了下唇,此刻她的情緒激蕩莫名,可卻是放心不下,她對陸曜說:“我只是擔(dān)心……這件事情追根究底,其中,或許會有我的原因?!?
恭華不是個(gè)愛管閑事的人,方才那件事不大不小,人家自己就能解決好的,可她出面了。
如同那次宮中流四起時(shí),她出面解決一樣。
宮中的流是她散播的,所以她去解決,而這一樁事或許當(dāng)真與她無關(guān),可她出面解決了,也必定是有緣由的。
……
夜色漸深,篝火漸漸弱了下去,火星子在晚風(fēng)里零星閃爍,這場夜宴終是到了散場時(shí)分。
賓客們?nèi)齼蓛善鹕砀孓o,衣袂摩擦聲、車馬傳喚聲混在余溫未散的空氣里,漸漸往苑外漫去。
蘇綰因傷腿不便,便在席位上多坐了片刻,看著人群漸漸散去,才由侍女小心扶著,慢步往外走。
她走得慢,待行至苑門附近的抄手游廊時(shí),前方忽然傳來一陣輕緩的腳步聲——抬眼望去,陰影之后露出的身影,竟是恭華長公主。
長公主今日未乘肩輿,只由一名侍女陪著,月白裙角掃過青石板,玉飾輕響間,倒比宴上多了幾分閑適。
蘇綰心頭微緊,下意識想往旁側(cè)讓讓,卻被恭華先一步喚?。骸疤K姑娘。”
蘇綰停下腳步,躬身行禮,指尖不自覺攥緊了侍女的手——她素來有些怵這位長公主,白日賽場上,恭華那股近乎瘋狂的求勝欲,不僅讓她摔傷了腿,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。
可轉(zhuǎn)念一想,方才宴上若不是恭華出面,那場爭執(zhí)不知要鬧到何時(shí),這般念著,她又悄悄放下了幾分心防。
“長公主殿下。”蘇綰抬眼時(shí),語氣已溫和了許多,“方才多謝殿下為臣女解圍,臣女還未好好道謝?!?
恭華卻輕輕擺了擺手,目光落在她微跛的左腿上,神色竟比往日柔和了幾分:“白日里,是我太過沖動,沒顧著分寸,讓你受了傷,該說抱歉的是我。”
這話一出,蘇綰頓時(shí)受寵若驚,忙擺手道:“殿下重了!那不過是意外,臣女并未放在心上,再說臣女的腿傷也已好轉(zhuǎn),不礙事的?!?
好轉(zhuǎn)個(gè)屁,半日不到的功夫,又不是吃了神丹妙藥。
但是堂堂長公主殿下,將話都說到這份上了,她的漂亮話總是要說的。
她本就不是記仇的性子,見恭華這般坦誠道歉,先前那點(diǎn)怨早已散得無影無蹤,只覺得這位長公主雖看著清冷,實(shí)則心思細(xì)膩。
恭華看著她真切的模樣,唇角微彎,伸手虛扶了她一把:“你性子爽朗,倒合我心意。天色不早,你腿不便,我送你到苑門外吧。”
蘇綰忙推辭,卻架不住恭華的堅(jiān)持,只得由著她并肩同行。
廊下宮燈的暖光映在兩人身上,影子長長短短地疊在地上,蘇綰只覺心頭熨帖,卻未留意到,恭華垂在身側(cè)的手,指尖輕輕捻了捻,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冷意,快得如同廊外掠過的晚風(fēng)。
行宮回廊九曲,本就岔路繁多,此刻夜色沉濃,白日里清晰可見的引路宮燈,只在主道旁余下零星幾盞,越往深處走,光暈愈發(fā)黯淡。
蘇綰被侍女扶著,腳下步子愈發(fā)遲緩——起初還能聽見苑門外車馬的動靜,走著走著,那喧囂竟?jié)u漸淡了,四周只剩晚風(fēng)掃過枝葉的輕響,連宮人的腳步聲都尋不見半分。
她心頭莫名升起一絲不安,下意識放緩腳步,目光掃過身旁的恭華。
長公主不知何時(shí)已收了笑意,側(cè)臉隱在廊柱投下的陰影里,連方才溫和的語調(diào)也歇了,只沉默地往前走,玉飾輕響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。
“殿、殿下?!碧K綰終是按捺不住,聲音帶著幾分遲疑,“前面的路……好像沒有宮燈了,咱們是不是……走岔了方向?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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