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牛棚后,蘇南月再也忍不住,抬手捂住自己的臉。
看她這樣,江晏心中也不好受。
“乖,別哭了,小心被人看到。”
話一出口,他就想扇自己兩嘴巴子。
說的這是什么話。
好在蘇南月并沒有多想,她也知道現(xiàn)在很危險,隨時可能被人發(fā)現(xiàn)。
強(qiáng)迫自己平復(fù)好心情,抬手擦去臉上的眼淚,深呼了一口氣,“我沒事了,走吧?!?
看她眼眶泛紅,強(qiáng)忍著難過的樣子,江晏抿唇。
兩人離開的時候,江晏側(cè)頭,看了一眼牛棚后面半山腰處。
只是一眼,就收回了視線,似乎只是隨便掃過一樣,連旁邊的蘇南月都沒有發(fā)現(xiàn)不對勁。
被下放的人和村里人干活的地方不在一起,他們在山腳下一塊地里。
下午四點(diǎn)多,正是熱的時候。
太陽有些刺眼,蘇南月抬手,擋在額頭前面。
江晏本來是走在她左邊的,見狀繞后走到了她右邊。
他本就長得高,這么一來,直接幫蘇南月?lián)跞チ舜蟀胩枴?
察覺到他的動作,蘇南月抬頭,沖著他露出一抹感激的笑,“謝謝?!?
江晏深深看了一眼她因?yàn)閯偪捱^而泛紅的眼尾,沉聲開口,“不想笑就別笑了。”
視線看到不遠(yuǎn)處有人過來,他伸手一把抓住蘇南月的手,在她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的時候,就朝著旁邊走去。
因?yàn)椴幌氡豢可酱迤渌迕癜l(fā)現(xiàn),他們后面走的時候特意避開了人。
因?yàn)橐恢碧嶂活w心,蘇南月并沒有發(fā)現(xiàn)她的手到現(xiàn)在都被江晏牽著。
她的手很軟,之前的凍瘡隨著天氣變熱也已經(jīng)完全消散。
再加上她平日里一直抹雪花膏的原因,白皙嫩滑。
江晏只是抓著她的手,就覺得心猿意馬,他緊抿著唇,竭力讓自己保持鎮(zhèn)定。
下放到牛棚的人正在通溝渠,山腳下這塊地是新開墾的,里面土塊很大。
總共有六個人,四個男的,兩個女的。
兩人走了十幾分鐘才到,為了不被人發(fā)現(xiàn),他們站在一棵大樹后面。
蘇南月偏頭,朝著地里看過去,視線最后鎖定在其中一人身上。
男人身形消瘦,脊背有些佝僂,鼻梁上架著的眼鏡鏡片裂了花紋。
上半身穿著一件藏藍(lán)色打滿補(bǔ)丁的襯衣,下身一條同色系長褲。
干活的時候不停地錘著自己的腰。
江晏順著她的視線,也看到了這一幕,他低聲開口,“那是咱爸嗎?”
蘇南月并沒有察覺到他的稱呼,她低“嗯”一聲。
輕聲開口,“我爸以前很高的,脊背也一直挺得很直?!?
她從記憶中得知,這具身體父母家境都不錯,他們是在國外讀書的時候認(rèn)識的,后來兩人結(jié)婚,生下了原主。
原主十三歲那年,他們拒絕了國外的高薪工作,義無反顧地踏上了回國的旅程。
回國后,兩人就進(jìn)了武器研究所。
兩人工作很忙,但是對原主的愛卻絲毫沒有減少。
在這個重男輕女的時代里,他們只有原主一個女兒,將最好的都給了原主。
即便是被舉報,臨下放前,也是第一時間為原主安排好了退路,將原主托付給了朋友。
可是造化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