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松嶺礦場在秦猛接手后,調(diào)撥大批糧秣軍械。已從荒僻礦洞變?yōu)榻鋫渖瓏赖能娛聯(lián)c。
糧草軍械充盈,礦工自衛(wèi)隊武裝齊整。近來陸續(xù)送來百來個勞力,鐵礦石晝夜不息運往軍寨。
尤其是飛虎衛(wèi)趙將軍介入后,不僅派來兩百精銳駐扎協(xié)防,更是從幽州調(diào)來了大批工匠,加速修建防御工事和熔爐,冶煉進程大大加快。
嶺旁開闊地上,一座新營寨拔地而起!原木柵欄、深挖壕溝、森然拒馬,幾座箭樓上皆有銳士放哨。
張大膽所率五十礦工自衛(wèi)隊已轉(zhuǎn)為正式寨兵,在幾個老兵的帶領(lǐng)下日夜操練,呼喝聲震天。
秦猛在一眾親兵簇擁下,巡視著這片日益興盛的產(chǎn)業(yè)。
他從巡檢司離開后,便順道來了趟白松嶺礦區(qū)。轉(zhuǎn)了一圈后,心下稍安。此地依山而建,守備森嚴,二百余鐵甲軍士足可抵擋上千敵軍。
冶煉進度更令他滿意。五座熔爐立起,爐火正旺。
空地上礦石堆積如山,礦頭李有田恭敬匯報:“大人,此礦儲量極豐,礦層較淺。一人一日可采礦石約六十斤,二百余礦工,每日可得近一百五十擔礦石。
五座鍛爐建成開火,每爐日煉三四火,每火出熟鐵三四十斤。眼下每日約能產(chǎn)出鐵料近千斤……”
(擔,為礦石草料計量單位,一擔為一百二十斤?;?,乃鐵匠熔煉之稱,即一爐之意)
秦猛仔細傾聽,不時打斷詢問。弄明白這些行話后,他眉頭微皺,每日千斤鐵料,其中五成歸鐵血軍寨,即便如此,也遠不夠軍寨耗用。
“李老丈,”他沉聲吩咐,“鐵料日產(chǎn)量須增至五千斤。人手、物資等若有短缺,只管開口?!?
李有田猶豫片刻,連聲應喏:“是,小老兒竭力辦妥?!?
一旁的新任寨兵隊正張大膽拍著胸脯,甕聲說道:“大人!您放心,此事交給俺和老李,定把事兒辦好,礦洞和營寨守得如鐵桶一般!”
“飛虎衛(wèi)的弟兄們也幫襯著,韃子絕不敢來犯!”
秦猛目光掃過張大膽及其身后那些操練得滿頭大汗的礦兵,微微頷首:“如此甚好?!?
切記,此地乃我軍寨之根基,萬不可有失?!彼D了頓,聲音壓低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厲?!坝绕湟岱滥桥闹菘嗔Π抵凶鱽y?!?
“遵命!”
巡視完畢,秦猛并未久留,率親兵王良、牛五、阮氏三兄弟等三十余人,踏上了歸途。
時值小雪漸稀,天地間一片蒼茫。
一行人正在運輸通道行進間,忽見前方有一伙二十多個流民蹣跚而行,衣衫襤褸,面帶菜色。
流民們循著馬蹄聲,見到后方邊軍,眼中頓時燃起希望,紛紛圍攏上來,七嘴八舌地哀求:
“軍爺,行行好,給口吃的吧!”
“俺們是從并州逃難來的,家被韃子毀了,實在活不下去……”
“聽說鐵血軍寨的秦將軍仁義,俺們想去投奔,求軍爺指條明路!”
親兵隊長王良見這種人沖來,策馬向前厲喝道:“止步,驚了大人的馬,你們擔待得起嗎?”
秦猛卻抬手制止了王良。
他目光掃過這些面黃肌瘦的百姓,心生惻隱,沉聲道:“來人,取些干糧來,分與他們?!?
“大人,這……”王良有些猶豫,“眼下不太平,這天寒地凍,流民還往寨子跑,還是小心為上。”
“無妨?!鼻孛蛿[了擺手:“皆是漢人百姓,能幫則幫?!?
他目光卻落在流民中兩個始終低著頭的漢子身上。
一人身材瘦高,一人矮壯結(jié)實,雖也穿著破舊,但步伐穩(wěn)健,那鼓脹的太陽穴和沉穩(wěn)的氣息,卻與周遭腳步虛浮的羸弱饑民格格不入。
“是練家子。”秦猛突然心生警兆。
就在親兵下馬分發(fā)干糧,流民們千恩萬謝之際——
異變陡生!
那矮壯漢子借著接饅頭的瞬間,眼中兇光畢露,一把淬毒短刀自袖中滑出,直刺秦猛坐騎腹部!
同時厲喝:“動手!”
那瘦高漢子如鬼魅般閃出,手中一抹寒光直取秦猛咽喉!
“大人小心!”王良目眥欲裂,拔刀疾格!
“鐺——!”
金鐵交鳴刺耳,火花四濺。
王良被震得手臂發(fā)麻,胯下馬匹更是連退兩步。
“保護大人!”牛五咆哮一聲,與阮氏三兄弟立刻結(jié)陣,將秦猛護在中心。
流民頓時大亂,驚叫著四散奔逃,反而沖亂了親兵的陣型。
秦猛臨危不亂,哐啷拽出腰刀,一刀矮壯漢子,一把扯住韁繩,穩(wěn)住烏騅馬,眼中寒芒乍現(xiàn):“果然有鬼!何方鼠輩?藏頭露尾!”
矮壯漢子獰笑:“哈哈哈,取你性命的人!鐵血軍寨知寨官,秦猛,你的人頭可是值大價錢!”
話音未落,他再次飛撲而上、躍起,攻勢更急,刀刀狠辣刁鉆,全然是江湖搏命的殺招。
那瘦高漢子身法更是詭異,如泥鰍般在親兵縫隙中穿梭,短劍專抹關(guān)節(jié)、刺腰眼,陰毒無比。偶爾一掌拍出,印在鐵甲上,出現(xiàn)凹陷。
牛五等親兵被打得節(jié)節(jié)敗退。
“爾等結(jié)陣!絞殺!”秦猛暴喝,聲如驚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