口水混著汗珠往下淌,盯著鍋里翻滾的、吸飽了油脂亮锃锃的酸菜葉子和顫巍巍的五花肉上。
二虎端了老大一碗拆骨肉燴酸菜。
上面堆著冒尖的肉塊,一屁股擠到大哥大龍邊上,汗津津的小手往前一遞:“哥!吃肉!補膘!趕明兒俺也跟你上山打狼去!”
他那小脖子上還裹著沾了灰的白紗布,眼神卻賊亮,盯著大哥臉上沒洗干凈的狼血點子,滿眼都是崇拜的光。
大龍悶頭扒著碗里的肉和飯,腮幫子塞得鼓鼓囊囊,熱得背心都粘在后脊梁上,嗯了一聲。
白日里的那股子不要命的兇狠勁兒褪了,只剩下一身被暑氣蒸出來的疲憊,和“干了大事”之后心滿意足的沉默。
他偶爾抬眼看看旁邊桌上吊著胳膊、正跟埋汰叔碰酒盅子的爹,眼神就穩(wěn)穩(wěn)地落下來,踏實。
小雀兒被沈知霜摟在懷里,小口抿著燉得軟爛的酸菜。
細密的汗珠兒凝在小鼻尖上。
陳光陽幾盅六十度老燒刀子悶下肚,胃里火燒火燎,臉上也帶了點紅坨。
很快,大家就全都吃完了。
二埋汰和三狗子都沒有走,幫著一起收拾完。
“一會兒咱們連夜去縣城。”
“這么晚了,干啥去?”三狗子有些納悶。
陳光陽點燃一根煙:“那人參和靈芝找一找買家?!?
二埋汰和三狗子二人點了點頭:“妥!”
吃完了飯,將兩麻袋人參和靈芝還有那些熊膽全都裝好,隨后就前往了周二喜的飯店。
周二喜一看見陳光陽眼睛都瞪大了:“光陽啊,螃蟹可沒有了,你抓緊去給我整點啊!要不然老哥可就完犢子了?!?
陳光陽估摸著,也好長時間沒去海灣那邊了,然后就點了點頭。
隨后開口說道:“我又弄了點人參,你幫我聯(lián)系聯(lián)系吳少?”
吳少就是上次周二喜介紹的那個手眼通天的市里面的二代。
有點胖乎乎,但是極其有錢。
周二喜點了點頭:“行啊,吳少現(xiàn)在正在縣里面呢,你直接去就行!”
陳光陽點了點頭。
隨后三個人趕著馬車,就來到了縣里面。
還是上次和吳少碰面的那個院子。
可是大門緊鎖,完全沒有看到人。
“應(yīng)該是有事兒出去了,咱們等等?!?
陳光陽背靠著冰涼的磚墻,一條腿弓著,膠鞋底子碾著腳底下硌人的砂礫。
一條胳膊依舊吊在胸前,裹著的白布隱隱透出暗紅的印子,在夏夜里散發(fā)著淡淡的血腥和汗酸混合的味兒。
他半闔著眼皮,看似閉目養(yǎng)神,嘴角那點歪著的煙頭紅光一閃一。
足足都快后半夜了,遠處的吉普車大燈才亮了過來。
陳光陽剛要往外湊,就看見了車上下來了一個壯漢。
“那里來的土老帽,快他媽點給我滾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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