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,這壓抑的情感,卻因她的犧牲與病痛,混合著強烈的愧疚感,洶涌地沖擊著他的心防。
歐陽錦州將兩人的反應盡收眼底,心中暗忖,這一步棋,走對了。
他適時開口,語氣沉重了幾分:“那祖墳之事,頗為蹊蹺。凌雪是為了尋求化解之法才涉險,具體遭遇了什么,讓她親口告訴你吧?!?
他將話語權(quán)交還給了女兒,也是一種試探。
歐陽凌雪深吸一口氣,仿佛回憶起那日的場景仍心有余悸。
她聲音微顫,緩緩道來:“那位圓明道長說……若要化解玉魄靈力衰弱可能帶來的反噬,或許可以嘗試在月圓之夜,攜玉魄至歐陽家祖墳,借助先祖庇佑和地脈之氣,嘗試‘安撫’玉魄靈性,或能找到一線轉(zhuǎn)機……”
她頓了頓,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裙角:“我……我信了。那晚,我和道長帶著玉魄去了。開始時并無異樣,只是覺得格外陰冷。但到了子時,玉魄突然變得灼燙,然后……”
歐陽凌雪美麗的臉上露出驚恐之色:“然后我就感覺像是有什么東西,冰冷、沉重,強行要往我身體里鉆……我的意識像是被拖進了一個冰窖,周圍全是黑影,還有一個聲音在耳邊嘶吼……我拼命掙扎,感覺魂魄都要被扯出去了……”
她的聲音帶上了哭腔,身體也不受控制地微微發(fā)抖。
“是父親發(fā)現(xiàn)不對,帶著族中幾位懂行的老人及時趕到,用了些法子才將那東西逼退……但我醒來后,就一直是現(xiàn)在這個樣子了?!?
她抬起淚眼朦朧的雙眼,看向陸川,帶著后怕與委屈,“陸川,我當時……真的好害怕。”
這一聲“陸川”,帶著全然的依賴與脆弱,狠狠撞在了陸川心上。
他幾乎能想象到那個月圓之夜,荒寂的祖墳,一個柔弱女子和一個道士,獨自面對未知邪祟的恐怖景象。而這一切的起因,竟是為了尋找一個不破壞他和顧相宜關(guān)系的“兩全之法”!
巨大的愧疚感和保護欲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。他再也克制不住,上前一步,輕輕握住了歐陽凌雪冰涼的手,這一次,她沒有躲閃。
“對不起,凌雪……是我連累了你?!彼穆曇舻统炼硢。錆M了真摯的痛惜,“你放心,我不會讓你一直這樣下去。”
他抬起頭,看向歐陽錦州:“普通的醫(yī)術(shù)對此束手無策,這已非尋常病癥,而是涉及玄學范疇。我?guī)煾感雄櫝擅?,一時難尋。但我?guī)熜?,在處理這類‘非自然’事件上,他比我有經(jīng)驗得多。我這就聯(lián)系他,請他出手!”
歐陽凌雪感受著他掌心傳來的溫度,看著他為自己焦急堅定的模樣,心中五味雜陳,有暖流劃過,亦有更深的酸楚。
她輕聲問:“那……顧總那邊……”
“相宜那邊,我會去解釋。”陸川打斷她,但眼神卻閃爍了一下。他知道,這又是一道難題。告訴相宜他要為了另一個女人去她的祖墳?
他幾乎能預見顧相宜的反應。但歐陽凌雪的性命攸關(guān),他無法坐視不理。
“此事宜早不宜遲?!睔W陽錦州開口道,語氣緩和了許多,似乎對陸川的態(tài)度頗為滿意,“需要我歐陽家提供什么協(xié)助,盡管開口?!?
陸川點了點頭:“多謝。當務之急,是先找我?guī)熜帧!?
他看向茶幾上那疊資料,“這些古籍,我需要仔細研究,或許能找到關(guān)于玉魄反噬或者那種‘祖墳異物’的線索。我可以帶走嗎?”
他松開歐陽凌雪的手,站起身,恢復了那個冷靜果決的陸醫(yī)生形象,但眼神深處,卻燃起了斗志。
“當然可以!”歐陽錦州滿意道。
“謝謝!”陸川看向歐陽凌雪,“凌雪,你好好休息,按時服藥。等我消息?!?
他深深地看了歐陽凌雪一眼,那眼神復雜難明,包含了太多未盡之語,轉(zhuǎn)而看向歐陽錦州:“歐陽董事長,告辭!”
說完,他轉(zhuǎn)身大步離去。
看著陸川離開的背影,歐陽凌雪靠在沙發(fā)上,緩緩閉上了眼睛。
她纖長的手指,輕輕摩挲著剛才被陸川握過的手腕,那里,似乎還殘留著一絲令人心安的暖意——
“陸川,你要怎么選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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