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帝登基改元惠和。
然而龍椅尚未坐暖,龍案之上已堆滿了令人焦頭爛額的奏章。
北疆韃靼聞大周內(nèi)亂蠢蠢欲動,叩關(guān)試探;東南沿海倭患復熾,燒殺搶掠
各地災荒頻仍,流民四起;國庫經(jīng)此一變,更是空空如也。
年輕的惠帝坐在寬大的龍椅上
眉頭緊鎖,看著下方垂手而立的幾位輔政大臣和閣臣。
攝政王周瑯站在百官之首,面色平靜眼神卻深邃難測。
“眾卿如今百廢待興,諸事繁雜,該如何是好?”
惠帝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惶惑。
戶部尚書首先出列,他是攝政王的人:“陛下,當務之急是穩(wěn)定人心,恢復秩序。
各地災荒,可令地方官府開倉賑濟,安撫流民。
至于邊患或可暫且遣使議和”
“議和?”兵部尚書陸丞立刻反對,“韃靼狼子野心倭寇貪得無厭,豈是金帛可以滿足?
唯有整軍經(jīng)武,堅決抗擊,方能保境安民”
“整軍經(jīng)武?錢從何來?”
戶部尚書冷笑,“國庫空虛,連官員俸祿都快發(fā)不出了,哪來的錢糧支撐戰(zhàn)事?”
“正是國庫空虛,才更要開源節(jié)流整頓財政”
陸丞轉(zhuǎn)向惠帝,“陛下,臣請繼續(xù)推行清理積欠整頓倉場之策,并改革漕運、鹽政充實國庫”
“又是新政”
攝政王周瑯終于開口,語氣平淡卻帶著壓力,“陸閣老,如今朝廷初定,當以安穩(wěn)為上。
你那套新政過于激進,恐再引動蕩。
陛下,臣以為,當務之急是休養(yǎng)生息而非大動干戈?!?
幾位輔政大臣紛紛附和攝政王。
惠帝看著爭論的雙方,又看看沉默不語的其他閣臣面露難色。
他本性仁弱缺乏主見,此刻更覺左右為難。
“此事容朕再想想?!被莸圩罱K采取了拖延策略。
退朝后陸丞心情沉重。
攝政王明顯在掣肘,皇帝缺乏決斷新政推行步履維艱。
回到戶部,他看著各地要求撥付賑災銀兩、邊鎮(zhèn)催要軍餉的文書,再看看空空如也的大倉庫賬冊
一股無力感再次涌上心頭。
“大人,這是江南漕運最新賬目,損耗依舊居高不下?!?
李逸呈上一份文書。
陸丞翻閱著,忽然目光一凝。
賬目上一筆關(guān)于修船費用的支出,數(shù)額巨大且流向模糊。
“這筆修船費,是怎么回事?”
李逸低聲道:“下官查過,漕船并無大規(guī)模修繕記錄。
這筆款項似乎流向了攝政王名下的一處船廠。”
陸丞眼中寒光一閃。
果然
攝政王一邊在朝堂上反對新政一邊卻在暗中侵吞國帑
“可有確鑿證據(jù)?”
“賬目做得巧妙,直接證據(jù)難尋。
但多方印證嫌疑極大。”
陸丞沉吟。
沒有鐵證,難以動攝政王分毫。
“繼續(xù)暗中查訪,務必找到證據(jù)。”
“是。”
除了財政,軍務同樣令人憂心。
北疆韃靼騎兵頻頻犯邊燒殺搶掠。
邊將請求增兵撥餉的文書雪片般飛來。
陸丞以兵部尚書身份,要求調(diào)撥京營精銳增援北疆,卻被攝政王以京師重地,不可空虛為由駁回。
“攝政王這是要坐視邊關(guān)糜爛嗎?”兵部侍郎憤然道。
陸丞默然。
他明白,攝政王是想借此消耗邊軍實力,甚至可能與韃靼有某種默契?
這個念頭讓他不寒而栗。
內(nèi)憂外患之下,陸丞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。
他仿佛在泥潭中掙扎,四周皆是無形的手臂要將他拖入深淵。
這日深夜,他仍在值房處理公務沈求突然來訪。
“陸大人?!鄙蜃飞裆?,“卑職查到,攝政王近日與北疆來的幾個神秘商人往來密切?!?
“北疆商人?”陸丞警覺。
“是,那些人表面是皮貨商,但舉止氣度,不似尋常商賈。
卑職懷疑能是韃靼細作”
陸丞心中巨震。
攝政王竟敢私通敵國?
“可有證據(jù)?”
“暫無實證,他們行事隱秘難以追蹤?!?
陸丞沉思良久?!袄^續(xù)監(jiān)視但切勿打草驚蛇?!?
“明白?!?
沈追離去,陸丞獨自站在窗前,望著漆黑的夜空。
攝政王權(quán)傾朝野,若真與韃靼勾結(jié)后果不堪設(shè)想。
必須盡快找到證據(jù),扳倒他
然而,沒等陸丞找到證據(jù),邊關(guān)噩耗已至,韃靼五萬鐵騎,突破邊墻攻陷重鎮(zhèn)大同
守將力戰(zhàn)殉國
消息傳來朝野震動
“陛下
大同乃京師屏障,大同失守則京師危矣
請立刻發(fā)兵救援”陸丞疾呼。
“發(fā)兵?兵從何來?餉從何出?”攝政王冷冷道,“京營兵力有限還需護衛(wèi)京師。
各地衛(wèi)所兵員不整,糧餉匱乏,如何救援?”
“難道就眼睜睜看著韃靼鐵蹄南下,荼毒生靈嗎?”陸丞怒道。
“陸閣老何必危聳聽?”攝
政王不急不緩,“韃靼不過是劫掠一番,未必真敢深入。
待其搶夠了,自然退去。屆時再議善后不遲?!?
“你”陸丞氣結(jié)。這簡直是賣國論
惠帝看著爭吵的兩人,臉色蒼白,不知所措。
陸丞抬頭目光決然,“臣雖不才,愿以血肉之軀阻敵于國門之外
-->>又是這似曾相識的誓
殿內(nèi)眾人皆為之動容。
攝政王眼神閃爍,忽然道:“既然陸閣老有此決心,陛下不妨成全。
只是糧餉物資,需陸閣老自行籌措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