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機撐著黑色的大傘等候在車旁,為他拉開車門。
霍嶼白正準備上車,一抬眼忽然看見對面街邊長椅上那一抹熟悉的身影,腳步一頓。
身后的助理見他駐足不前,輕聲提醒:“霍總,外面風大,我們該啟程了?!?
霍嶼白沒有應聲,目光死死鎖在對面街道的長椅上。
那道纖細的身影太過熟悉,即使隔著川流不息的車流,他也一眼認出了她。
天空飄著雪,風很大,凜冽刺骨。
宋清梔就那樣靜靜地坐在長椅上,身影瘦瘦的,小小的,像一片被風吹落的枯葉,無依無靠。
細碎的雪花如同揉碎的星子,緩緩飄落,落在她的發(fā)梢、肩頭,為她鍍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霜。
她似乎毫無察覺,只是微微仰著頭,望著灰蒙蒙的天空,一動不動。
僅僅是這樣隔著車水馬龍的街道望著她,都能感受到她的難過。
霍嶼白的心臟微微刺痛。
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從司機手中拿過傘,沉聲道:“你們先回去,不用等我?!?
不等眾人反應,他已經(jīng)邁開長腿,穿過斑馬線,朝著對面那一抹身影走去。
靠近后,霍嶼白看清了她的臉。
女孩子原本白皙的臉頰凍得泛起淡淡的紅,長長的睫毛上沾著細碎的雪花,像蝶翼上凝結的霜。
而那雙平日里盛滿溫柔笑意的眸子,此刻卻氤氳著一層水汽。
晶瑩的淚珠順著眼尾無聲滑落。
她沒有哭出聲,只是安靜地流淚。
宋清梔周身彌漫著的悲傷氛圍像是一張細密的網(wǎng),瞬間將霍嶼白包裹。
他停下腳步,站在她的身側,緩緩將傘舉過她的頭頂,隔絕了漫天飛雪。
宋清梔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遮擋驚擾,身體微不可察地一顫。
她仰起臉抬眸望去,與霍嶼白的視線在空間交匯,微微一愣。
霍嶼白的眼眸沒有了往日的春風和煦。
他的眼眸深邃如寒潭,此刻翻涌著她從未見過的疼惜與擔憂。
男人眉峰微微蹙起,目光緊緊鎖著她。
霍嶼白清晰地看見,她眼底尚未干涸的淚光,刺得他心口一陣鈍痛。
他有太多問題想問。
問她為什么一個人坐在這里。
問她是不是又受了委屈。
問謝斯聿到底對她做了什么讓她心灰意冷。
問她被綁架時是不是很害怕。
可話到嘴邊,卻只化作了一句輕聲:“回去吧,外面冷?!?
宋清梔張了張嘴,想說些什么,喉嚨卻像是被什么堵住了,只能發(fā)出細微的哽咽聲。
與謝斯聿過往的回憶如同潮水般襲來。
她情緒忽然有些奔潰,眼淚更加洶涌,怎么都止不住。
霍嶼白見她哭得更兇,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,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。
他沒有再追問,只是默默地將傘往她那邊又傾斜了一些。
自己的半邊肩膀暴露在風雪中,很快就落滿了雪花,寒意透過衣物滲入肌膚,可他卻毫不在意。
他就那樣靜靜地為她撐傘,為她擋住漫天風雪。
宋清梔還在低聲啜泣,淚水打濕了衣襟,也打濕了霍嶼白的心。
霍嶼白心口一窒。
好想將她擁入懷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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