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繼續(xù)查!就算是大海撈針,也得撈!”李鐵生的聲音重新變得堅定,“不然我們怎么向老百姓交代?那是幾百戶居民的血汗錢!是他們安身立命的家!現(xiàn)在有家不能回!”
他猛地提高了音量:“而且這件事,媒體的聚光燈從來沒離開過!昨晚,秦書記親自打電話過來,措辭極其嚴(yán)厲!我們承受的壓力有多大,你們知道嗎?”
說著,他操作遙控器,打開了會議室的大屏幕。
屏幕上立刻播放起一段顯然是偷拍的上訪視頻畫面。
鏡頭晃動,但依然能清晰地看到那幢裂著大口子的危樓,以及樓下黑壓壓一片、群情激憤的居民。
何凱一眼就看到了那位曾向他哭訴的李玲老師。
她面對鏡頭,頭發(fā)凌亂,臉上滿是淚痕和絕望,聲音嘶?。骸啊瓫]人給我們解決問題……當(dāng)官的抓了一批又一批,可我們的房子呢?我們的日子呢?……沒人管!這是什么世道??!”
“官官相護(hù)!沒一個好東西!”
“省里來的巡視組也就是做樣子,糊弄人的!”
“再沒人管,我們就一起去首都!就不信沒地方說理了!”
“……”
一聲聲泣血的控訴,像鞭子一樣抽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上。
何凱感覺臉上火辣辣的,他甚至不敢直視屏幕上李玲老師那雙充滿絕望和質(zhì)問的眼睛,羞愧地低下了頭。
視頻播放完畢,會議室里一片死寂。
李鐵生關(guān)掉屏幕,目光沉重地掃過每一個人:“都看到了嗎?這就是我們必須要面對的現(xiàn)實!秦書記、省委承受著多大的壓力!我們來清江半個月了,是處理了幾個責(zé)任人,施工方的項目經(jīng)理也刑拘了,可然后呢?核心問題解決了嗎?老百姓的安居解決了嗎?”
孫婷抬起頭,“李處,清江市方面……就沒有任何后續(xù)的處置方案嗎?”
“方案?什么方案?”李鐵生語氣尖銳,“拿著市財政本就緊張的錢,去給長泰建安擦屁股,重新蓋樓嗎?王文東書記倒是找我談過,話里話外的意思,就是市里沒錢,希望省里能特事特辦,撥付專項資金,可省里哪來這筆預(yù)算?就算有,這個口子能開嗎?!”
何凱猛地站起身,語氣斬釘截鐵:“李處,既然這樣,那我們更不能停!必須繼續(xù)從各個方向施加壓力,讓長泰建安始終處于被調(diào)查的漩渦中心,逼他們妥協(xié),逼他們先拿出誠意和資金,解決那幢樓的現(xiàn)實問題!這是底線!”
“也只能如此了?!崩铊F生重重地嘆了口氣,臉上寫滿了疲憊,“但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,我再給大家最后幾天!如果這幾天之內(nèi),關(guān)鍵突破口再打不開,善后問題依舊毫無進(jìn)展……那我只能如實向上級報告,我們……無能為力了!”
這番話,像一塊巨石壓在每個人的心頭,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緊迫感和窒息感。
散會后,所有人只能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崗位,重新一頭扎進(jìn)那如山般卻可能毫無價值的資料堆里,試圖找到哪怕一絲一毫的破綻。
盡管希望渺茫,但這是他們的職責(zé)所在。
氣氛壓抑的工作到天黑,窗外華燈初上,室內(nèi)卻依舊毫無頭緒。
就在這時,何凱放在桌上的手機(jī)屏幕忽然亮起,發(fā)出一下輕微的震動。
他隨手拿起,看了一眼發(fā)信人,瞳孔驟然收縮——
竟然是好幾天沒有露面的林菲菲!
信息內(nèi)容簡短,何科長,現(xiàn)在方便嗎?有極其重要的情況,必須當(dāng)面告訴你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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