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四皇子府。
“僅憑一些戰(zhàn)報,就懷疑一朝重臣?”
四皇子將那紙張擱在幾案上,姿態(tài)慵懶,眉毛卻揚了起來。
“你知道的,顧將軍是父皇親封的驃騎大將軍,在西南一守就是十年,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人,你一句戰(zhàn)報有問題,就要給他扣個叛國的帽子?”
江潯淡聲道:“所以才要查清,若是無辜,自能還他一個清白?!?
“可她一個養(yǎng)在閨閣的姑娘,沒上過戰(zhàn)場、沒見過顧將軍,你為何這么信她?”四皇子皺眉。
“她叫沈明姝?!苯瓭√а劭此?,“你可以說她不懂兵事,但她不會妄?!?
他了解沈明姝。
她膽子小得可憐,若非篤定的事情,她是不會那樣急匆匆跑到他院子里。
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。
四皇子看他這樣,只能攤手,“罷了罷了,我攔不住你,查吧。但查不出問題,以后她說什么你最好也別再信?!?
江潯沒說話。
“先別走,留下來陪我下一盤棋?!彼幕首哟蛄藗€哈欠,“你之前讓我留意的那件事,最近有了點眉目。”
沈府,晚膳。
“大人,二小姐,菜上齊了?!笔膛h首稟報道,語氣恭敬。
沈明姝望了一眼桌上菜肴,皆是應時藥膳,一看便知是專為調養(yǎng)身體做的。
“吃吧?!苯瓭〉皖^執(zhí)箸,語氣不緊不慢。
沈明姝點點頭,聲音細細的,“好。”
這些藥膳大抵是為她特意備下的。
她身子一向弱,夏秋之交更是體虛易寒,自小如此。
之前她一個人在小團齋用膳時,每日都會有藥膳。
而且藥膳每日更換,分量也極精細,避開她怕苦的藥材,卻又絲毫不減效用。
她原先以為是廚房掌事有心,現在才知道,這些都是江潯的安排。
沈明姝抬眸看他,眼中暈出一層細柔的水光。
“阿兄也吃。”
飯間,她吃得慢騰騰的,不時又停下筷子,同江潯說著書院的趣事。
江潯一邊聽,一邊順著她的話接下去,不時輕聲問幾句。
清和站在一旁,聽得嘴角一抽。
他還記得之前有一次,想在大人用飯時稟報事情,剛張口,大人便板著臉道,“食不寢不語?!?
現在呢?
二小姐說一個字,大人都要應上半句。
所有的規(guī)矩到了二小姐這,全都不作數了。
“你記得柳如儀嗎?”江潯開口。
沈明姝正低頭慢吞吞舀著湯,聽到這話后立刻軟聲應聲,“柳夫子?自然記得?!?
柳如儀,出自世代書香門第的柳氏,一生清譽極高。
承文書院女子得以入學,就是因為她力排眾議,開風氣之先。
她曾是皇后的老師,皇后尚在閨中時便對其極為敬重,師生情深,皇后至今敬她如母。
如今雖歸隱,卻依舊在士林中聲望極隆,京中提起她,無不敬仰。
沈明姝腦中浮現前世畫面,心跳不由得快了幾拍。
“她馬上要過生辰了。”江潯放下筷子,目光落在她眉眼間,“并且她有意收徒,當關門弟子。”
_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