錢文柏停下腳步,他無法理解陸淵的邏輯。
陸淵走到林錚面前?!傲中帧!?
林錚抬起了頭。
“你留在京城?!标憸Y說道,“新政推行司成立,都察院必然要派人入駐,監(jiān)察百官。以你榜眼的身份,加上楊相的支持,進(jìn)入都察院不成問題。我要你,做懸在京城百官頭頂?shù)哪前褎?。他們看不到我,但必須時時刻刻能感覺到你的鋒芒。任何阻撓新政的苗頭,任何異動,你都要第一時間斬下去?!?
林錚什么也沒問,只是重重地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?!昂?。”
陸淵又轉(zhuǎn)向錢文柏?!板X兄,你的任務(wù)最重?!?
錢文柏立刻站直了身體。
“我要你,用你們錢家的財力,建立一個覆蓋全國的商業(yè)網(wǎng)絡(luò)。從南到北,每個州,每個府,都要有我們的商號,我們的伙計。這個網(wǎng)絡(luò),平時做生意,但它真正的作用,是我的眼睛和耳朵?!标憸Y的聲音壓得很低,“我要知道江南一顆米的價格,也要知道西北一件棉衣的去向。我還需要它,在關(guān)鍵時刻,幫我運(yùn)送物資,傳遞消息,甚至是……運(yùn)送人。”
錢文柏倒抽了一口涼氣。這不是商號,這是一張情報與物流的天羅地網(wǎng)。
“此事耗資巨大,且極為兇險。你可愿意?”陸淵問。
錢文柏的臉上沒了方才的焦躁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委以重任的激動?!瓣懶?,你這是說的什么話!錢某的命都是你救的,錢家的未來也系于你一身!別說一個網(wǎng)絡(luò),就是要我傾家蕩產(chǎn),也絕無二話!”
陸淵拍了拍他的肩膀?!昂?。從今天起,我們寒門聯(lián)盟,就不再是松散的同盟了。林錚為劍,主內(nèi),掌監(jiān)察之權(quán)。錢文柏為眼,主外,掌情報與財貨。我身在局外,遙控全局。我們?nèi)耍闶且粋€小小的內(nèi)閣。”
是夜,七皇子府。
陸淵與七皇子趙瑞相對而坐。
“先生此去,前路艱險。蘇州與涼州,皆是龍?zhí)痘⒀??!壁w瑞的臉上帶著真實(shí)的憂慮,“父皇此舉,孤也看不透?!?
“殿下,新政是破局之刀。這把刀,若握在京城,處處都是掣肘,砍不斷盤根錯節(jié)的藤蔓。唯有到了地方,才能快刀斬亂麻。”陸淵給趙瑞倒了一杯茶。
“先生的意思是?”
“新政若成,得利最大者是誰?”陸淵反問。
趙瑞愣住了。
“不是我陸淵,我只是執(zhí)刀人。不是楊相張相,他們是謀國之臣。得利者,是天下百姓,是空虛的國庫,更是需要一場潑天功績來穩(wěn)固地位的未來儲君?!?
陸淵的話,讓趙瑞的呼吸都停頓了一下。
“殿下,我離京之后,京城的局勢,需要一個皇室的重量級人物來坐鎮(zhèn)。楊相他們是文臣,有些事,他們不好做。但殿下可以。幫我,就是幫殿下自己。新政每成功一步,殿下在陛下面前,在萬民心中的分量,就重一分?!?
趙瑞站起身,對著陸淵,深深一躬?!跋壬?,令趙瑞茅塞頓開。先生放心,你在前方?jīng)_陣,京城這座大營,孤為你守好!”
三日后,陸淵離京的前一天。
京城最大的戲園子“文寶齋”,掛出了新戲的牌子——《海瑞罷官》。
故事很簡單,講的是前朝一個叫海瑞的孤臣,不畏勛貴強(qiáng)權(quán),去到魚米之鄉(xiāng),為民請命,清丈田畝,將侵占的土地還給百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