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客氣地強行把人拎了起來,大手掌住她臉頰,低眼對上她在月光下,濕漉漉到晶瑩透亮的眸子。
他皺了皺眉,帶著責(zé)備,又帶著心疼地說:“是不是現(xiàn)在每一次跟你見面,你都要讓我看你哭一場?!?
沈昭抹了抹眼淚,小聲狡辯說:“誰知道你會突然出現(xiàn)?!?
周淮序挑眉,“這條街離你家只有五分鐘步程,我來看你,出現(xiàn)在這里不是理所當(dāng)然。”
他牽住她手,十指相扣,兩個人并肩往沈昭家方向緩步走去。
路很短,可兩人步伐都放得很慢。
以往獨處,沈昭總是話多的那個,今天卻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,提不起一點興致。
反倒是周淮序先開口說道:“一路垂頭喪氣的,該不會是覺得自己什么忙都幫不上,開始內(nèi)耗自責(zé)了?”
沈昭:“……”
她抬眸,剛哭過的眼睛還紅紅的,瞪了他一眼,“是又怎么樣!”
周淮序停下腳步,低頭親了下她嘴唇,淡道:“是的話,就把這心思收起來,你既不是哆啦a夢,也不是超人,有辦不到的事不是很正常,真要什么事都讓你解決了,我這個男朋友豈不是成了擺設(shè)?!?
他看著她,眼眸平靜,帶著讓人心安的力量。
“再說,平時也沒見你對自己有什么高要求,這會兒再想這些,不是沒苦硬吃么?!?
沈昭被周淮序說得一愣一愣的,“可是你家里……”
“家家有本難念的經(jīng),我家也一樣。”
周淮序看出她擔(dān)心,牽緊她手。
“我跟我父母的核心矛盾不在你,任何違逆他們意思的事,都會成為導(dǎo)火索,你沒必要把一切歸因到自己身上。”
周淮序這話,有安慰的成分在,但確實是實話。
他和父母之間,即使不是沈昭,終有一天,也會有別的導(dǎo)火索。
比如他的病。
沈昭聽著周淮序無比冷靜理性的話,心里不僅沒有覺得輕松,反而愈發(fā)沉重難受。
以前她總覺得,他的理智讓她生氣,又讓她心安,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是——
他的理性背后,失去了什么。
回到沈昭家里的時候,周淮序一低頭,看見她眼尾又紅得厲害,晶瑩透亮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(zhuǎn),強撐著沒有落下。
他突然回想起,和她第一次在車?yán)镒鐾?,看見她眼淚的時候。
那時的她坐在他身上,熱燙的眼淚滴在他頸間,這種為愛流淚的戲碼,不僅沒讓他掀起任何情緒波動,反而心生厭煩,想要狠狠折磨她那副蠢樣子。
可是現(xiàn)在,哪怕只是紅了眼睛,他的心都會有一種被揪緊的痛意。
周淮序輕嘆了口氣,想幫眼前的人擦干眼淚,沈昭突然扣住他手腕。
柔軟的指腹輕滑至那條難以看清的淺疤上,她抬眸看著他眼睛,含著濕潤地說:
“以前我問過你,這條疤是怎么傷的,你那時候說,我跟你的關(guān)系,沒有談?wù)撏碌臋?quán)限,那現(xiàn)在呢?”
周淮序凝看著她,“現(xiàn)在有。”
沈昭:“那你告訴我。”
周淮序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,“沒這個必要?!?
沈昭氣急,眼淚滾出來,“你就不能給我一個多了解你的機(jī)會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