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面隨著那低沉的水聲微微起伏,卻看不到任何漣漪擴散,仿佛那黑色本身吞噬了所有的動能。
更讓人頭皮發(fā)麻的是,那仿佛無數(shù)人低語的聲音,正是從這潭黑色的“水”深處傳來!聲音扭曲、重疊,聽不清具體內(nèi)容,卻蘊含著一種令人瘋狂的怨毒和……饑餓感?
我站在井口邊緣,離那黑色的水面只有一步之遙。
左臂的灰白死氣此刻沸騰到了極點,皮膚下的凸起劇烈蠕動,仿佛隨時會裂開!
那股牽引力強大到讓我?guī)缀跽玖⒉环€(wěn),要一頭栽進那漆黑的井水中!
“十三!”老榮在后面死死拉住我的右臂,臉色慘白,“別……別過去!”
就在我拼命抵抗那股牽引力,與左臂的死氣激烈對抗時——
井內(nèi)那黑色的水面,猛地向上凸起了一個巨大的鼓包!
鼓包破裂!
一只……完全由那種粘稠黑色物質(zhì)構成的、巨大的、沒有具體形狀的“手”,猛地從井水中伸出,帶著令人牙酸的粘膩聲響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,朝著井邊的我……抓了過來!
目標,正是我那被死氣侵蝕的左臂!
這井里的東西,不是想“叫”我過去!
它是想……把我拉進去?!吞噬掉我左臂的“污染”?還是連我整個人一起?!
“操!”
我瞳孔驟縮,想后退,但身體被那股強大的牽引力釘在原地!右手握著的木棍下意識朝著那只黑色巨手砸去!
木棍接觸到黑色物質(zhì)的瞬間,就像陷入了粘稠的瀝青,直接被吞噬了進去,連個泡都沒冒!那黑色巨手毫不停滯,繼續(xù)抓來!
眼看那只由純粹黑暗構成的、散發(fā)著無盡惡意的“手”就要抓住我的左臂——
一直死寂的靈臺深處,那被焊死的“基點”和破損的“門”,在這外來的、極具威脅的黑暗力量刺激下,像是被投入滾油的冰塊,猛地爆發(fā)出最后一點殘存的本能!
不是有序的力量,而是瀕死前的、混亂的、絕望的……反擊!
一股微弱卻極其尖銳的、混合了“碑”的秩序坐標、柳三河的陰冷氣息、以及門后諸多“雜音”碎片的混亂能量流,如同垂死野獸的最后一咬,從我靈臺猛地沖出,順著手臂,狠狠撞向了那只抓來的黑色巨手!
嗤——?。?!
一聲極其怪異、仿佛冷水滴入熱油的聲響!
那黑色巨手的前端,在與這股混亂能量接觸的瞬間,竟然……劇烈地扭曲、波動起來!仿佛兩種性質(zhì)迥異、卻同樣充滿侵蝕性的力量發(fā)生了劇烈的沖突!
黑色物質(zhì)試圖吞噬那股混亂能量,而混亂能量則像跗骨之蛆,反過來侵蝕著黑色物質(zhì)!兩者接觸的地方,空間都仿佛在微微扭曲,散發(fā)出令人頭暈目眩的異常波動!
抓住這個機會,我猛地向后一掙!老榮也拼命拉著我后退!
噗通!
那只黑色巨手似乎因為能量的沖突而失去了準頭,或者說暫時被牽制住了,猛地拍在了井口邊緣,濺起大片粘稠的黑色液滴,將地面腐蝕出滋滋作響的坑洞!它劇烈地扭動著,像受傷的野獸,緩緩縮回了漆黑的井水中。
井水恢復了那緩慢的、“呼吸”般的起伏。低語聲依舊,卻似乎帶上了一絲……憤怒?和……不甘?
我癱坐在離井口幾米遠的地上,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,渾身都被冷汗浸透。左臂的死氣依舊在躁動,但那股強大的牽引力卻隨著黑色巨手的退回而減弱了不少。
老榮癱在我旁邊,嚇得話都說不出來。
剛才那一下混亂能量的爆發(fā),幾乎抽空了我最后一點底子。靈臺內(nèi)此刻是真的空空如也,連那點本能的反擊意識都消散了。身體虛弱得連手指都不想動。
我看著那口重新恢復“平靜”的黑色“啞井”,心底寒意更甚。
這井里的東西……它認識我身上的“外道”死氣?它想要?還是……厭惡?
剛才那混亂能量的反擊,似乎讓它吃了點小虧?是因為能量屬性太雜?還是……因為它本身的狀態(tài)也很特殊?
這口“啞井”,絕對不是普通的污染源或者地底怪物。
它更像是一個……活著的、有著自己意識和目的的……“地方”?
一個被囚禁在地底的、古老而邪惡的……“存在”?
而我們這幾個幸存者,不過是偶然闖入它囚籠的……獵物?或者……它脫困的……“鑰匙”?
手機信息引我們來這里,真的是為了尋求“我們”的幫助?還是……為了把這把“鑰匙”,送到這個“囚徒”的面前?
我靠在冰冷潮濕的墻壁上,看著那口散發(fā)著不祥氣息的“啞井”,感覺自己像掉進了一個比“碑”組織實驗室更深的、更絕望的陷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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