榻邊站著一個三十來歲的青衣婦人,心疼地看著少女。
“七叔?!鄙倥謫玖艘宦?,想起身,卻不免牽動右肩的傷口,低低地呻吟了一聲。
“二小姐,你不能亂動,小心又扯到傷口。”那青衣婦人緊蹙著眉頭,連忙扶住少女,動作輕柔地將她又按了回去。
這聲“二小姐”讓明皎確定了自己沒認錯人。
那個膽大包天到在京城天子腳下行刺蔣驤、魏景的人是謝思的雙胞胎妹妹,謝家二小姐謝冉。
上一世,明皎只見過謝冉一次。
是她去燕國公府吊唁謝思,謝冉在靈堂上暈厥了過去。
事后,她曾聽白卿兒說,謝思這個妹妹不僅體弱多病,且內(nèi)向寡,不喜出門,因此在京城鮮為人知,說看謝冉這上不得臺面的樣子,怕是要在國公府留一輩子了。
如今再回想白卿兒的話,明皎有種難以說的荒誕感。
青衣婦人憂心忡忡地看向謝珩說:“七爺,小姐在發(fā)燒,是不是應該先喝李軍醫(yī)開的藥?”
謝冉微微地笑,“我燒得不厲害,七叔,你知道的,纓娘總是一驚一乍的?!?
“我沒事的?!?
少女的表情十分灑脫,豁達。
纓娘還想說什么,這時,她才注意到跟在謝珩身后的明皎,目露警惕擔憂之色。
七爺說過,會帶一個女大夫來給二小姐看一看。
卻不曾想,這女大夫竟然是這么一個與二小姐差不多年紀的小姑娘。
似在驗證她心里的猜測,就聽謝珩對謝冉說:“你有沒有事,你說了不算,大夫說了才算?!?
“明大夫,煩擾?!?
說著,謝珩側(cè)身讓開,明皎提著藥箱走向長榻。
謝冉也看向了明皎,眼神中帶著幾分審視,幾分興味,笑容又深了三分。
“明大夫,又見面了?!?
她是離開無量觀后,才知道明皎與大哥謝思相看的事,此時再見明皎,便覺得她們有緣得緊。
她還不能見過那位白家小姐,只是覺得這位明大小姐很投她的眼緣——許是對方注定是他們謝家的人。
“謝二小姐?!泵黟ㄔ陂竭呑?,伸出三根手指,“我先為你把脈。”
在她為謝冉把脈的時候,謝珩退了出去。
纓娘一副欲又止的表情,想說萬一這明小姐不懷好意如何是好,但話到嘴邊,想到自家二小姐過往那些戰(zhàn)績,又說不出口了。
探了脈后,明皎又指著謝冉染血的領(lǐng)口說:“我得看看你的傷口……”
謝冉就喚了纓娘為她解開上衣。
纓娘咽了咽口水,猶豫再三,還是依傾身,小心翼翼地解開謝冉的中衣領(lǐng)口,露出鎖骨下方一道兩寸長的舊疤。
纓娘覺得心臟似被捏緊。
二小姐這些年隨世子征戰(zhàn)沙場,身上不知留了多少疤……以后該如何嫁人?
纓娘為謝冉解衣的動作頓住,忍不住偏頭去看明皎,以為她會受驚,以為她會露出嫌惡的表情,不想這位明小姐連眼角眉梢都沒動一下,眼眸平靜得毫無波瀾。
纓娘一愣。
也許七爺沒亂來,這位明小姐真的是個女大夫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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