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宮玄羽愉悅地靠回龍椅,語氣輕松:“既然如此,此事便這么定了。八弟回頭將銀兩直接送至戶部即可?!?
“諸位愛卿也當(dāng)以晉王為榜樣,盡力而為?!?
眾臣齊聲應(yīng)和:“臣等遵旨!”
晉王跟著躬身,垂下的眼簾遮住了眸中所有的情緒,只有微微抽搐的嘴角,泄露了他內(nèi)心的波濤洶涌。
他在為那兩萬兩銀子肉疼不已,還未緩過氣,便聽御座上的帝王又開了口,語氣依舊隨意:“對了,八弟?!?
南宮玄羽仿佛才想起什么:“邊境戰(zhàn)事吃緊,你并州封地的兵馬素以驍勇著稱,如今國用緊張,不如……也調(diào)撥一部分,前往邊境助防,為國效力如何?”
晉王只覺得后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!
封地的兵馬是他經(jīng)營多年,賴以立足的根基,更是他將來圖謀大事的本錢!
若將這些兵馬調(diào)去邊境,名義上是助防,實則是羊入虎口。
屆時,他的人馬會被打散、編制,派往最危險的戰(zhàn)線當(dāng)炮灰,生死完全捏在帝王的心腹將領(lǐng)手中。
這簡直是要抽他的脊梁骨!
晉王心中警鈴大作,幾乎要抑制不住眼底的厲色,臉上卻迅速堆起更加誠懇,甚至帶著幾分惶恐的苦笑:“皇兄垂詢,臣弟本應(yīng)萬死不辭?!?
“只是……唉,并州兵馬久疏戰(zhàn)陣,不過是維持地方治安的班底,裝備、操練皆遠(yuǎn)不及邊軍精銳?!?
“讓他們?nèi)?yīng)對兇悍的匈奴,只怕非但不能助益邊防,反而會貽誤軍機,拖累了邊軍同袍,那臣弟真是萬死難贖其罪了!”
他辭懇切,將自己貶低得一錢不值,句句為國著想,字字透著為難:“且并州境內(nèi)近年也不甚太平,時有流寇作亂。”
“若將兵馬調(diào)走,恐地方空虛,生出亂子,反倒給皇兄添麻煩?!?
“依臣弟淺見,不若讓臣弟派人加緊整頓封地兵馬,待其堪用,再聽候皇兄調(diào)遣,方為穩(wěn)妥之道?!?
南宮玄羽靜靜聽著,深邃的眼眸在晉王臉上停留片刻。
帝王的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,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了然,卻并未點破:“八弟考慮得倒是周全?!?
“既然如此,此事便容后再議。封地安寧亦是大事,你且先用心整頓便是?!?
他今日已從晉王這里薅下了一大塊肉,深知不能逼得太緊,免得狗急跳墻。
適可而止,方是御下之道。
晉王松了一口氣:“皇兄圣明!”
南宮玄羽擺了擺手:“今日議事便到此,諸位愛卿都辛苦了,退下吧。”
眾臣齊聲道:“臣等告退!”
晉王隨著人流退出養(yǎng)心殿,經(jīng)過白慕楓身邊時,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。
他側(cè)過頭,似笑非笑的目光,在白慕楓俊朗溫文的臉上掃過,卻并未語。
白慕楓像是毫無所覺,甚至迎著晉王的目光,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地躬身行了一禮,姿態(tài)恭敬無比。臉上溫暖、親和的笑容,也沒有絲毫改變。
坦蕩得仿佛剛才那個提議讓晉王慷慨解囊的人,不是他一樣。
待晉王走遠(yuǎn),一旁的周鈺湖才湊近白慕楓,壓低了聲音,帶著幾分憂色:“白兄,你方才……晉王殿下怕是已記恨上你了?!?
白慕楓望著晉王消失在宮道盡頭的背影,輕輕撣了撣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塵,嘴角噙著一絲意味難明的淺笑,道:“周兄多慮了。”_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