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嬪妾瞧著殿內(nèi)冷冷清清,實在是……實在是想念家鄉(xiāng)得緊。心中煩悶,便覺氣短?!?
“故而冒昧懇求娘娘,能否……能否額外多分幾盆鮮花給嬪妾?也好讓嬪妾瞧著心情舒暢些,于養(yǎng)胎或許也有益處?!?
莊貴妃聽著春貴人這番半是思鄉(xiāng),半是借胎邀寵的辭,面上溫婉笑容不變,心中卻已是冷笑。
她豈會看不出春貴人這是故意拿喬,便依著規(guī)矩四平八穩(wěn)地回道:“春貴人思念家鄉(xiāng),本宮能夠體諒?!?
“只是宮中用度皆有定例,一視同仁,方能服眾。若獨獨偏厚了你,只怕于宮規(guī)不合,其他姐妹心中也會有芥蒂?!?
站在莊貴妃身側(cè)的若離,早已聽得心頭火起,覺得春貴人實在是恃孕而驕,得寸進尺!
她正欲開口駁斥,卻被莊貴妃的眼神制止了。
莊貴妃的目光,依舊柔和地落在春貴人身上,仿佛經(jīng)過一番深思熟慮,才緩聲道:“不過……你既說心情煩悶于養(yǎng)胎不利,倒也有幾分道理?!?
“龍嗣為重。這樣吧……”
她轉(zhuǎn)向若即,道:“將長春宮這個月的鮮花份例,勻出一半送去水溪閣。”
“如此既全了宮規(guī),也未額外靡費,又能寬慰春貴人思鄉(xiāng)之情,于養(yǎng)胎有益。”
若即福了一禮:“奴婢遵命。”
這番處置堪稱滴水不漏。
堂堂貴妃,主動削減自己的份例,去貼補一個貴人。傳出去了,任誰都要贊一聲貴妃娘娘賢德大度,顧全皇嗣!
任誰也無法指責(zé)她破壞了宮規(guī)。
春貴人沒料到,莊貴妃竟如此應(yīng)對,一番話將她堵得嚴(yán)嚴(yán)實實。
若再糾纏,反倒顯得她不識好歹。
春貴人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惱意,面上卻只能擠出感激的笑容,在肩輿上扶著肚子微微躬身:“嬪妾……謝貴妃娘娘恩典!”
莊貴妃語氣溫和,仿佛真心關(guān)懷:“快免禮。你身子重,更要仔細(xì)些。”
“那嬪妾就不打擾貴妃娘娘了?!?
春貴人悻悻告退,肩輿沿著宮道緩緩前行。
莊貴妃的肩輿也重新起行。
若離忍不住低聲道:“娘娘,您也太好說話了!”
“要奴婢說,您何必理會春貴人那般作態(tài)!”
莊貴妃目視前方,唇角彎起一抹冷淡的弧度,并未語。
然而,就在春貴人的肩輿走出不過幾步,即將拐過一道宮墻時,異變陡然發(fā)生!
只聽抬輿的太監(jiān)中,突然有人發(fā)出一聲驚惶的低呼,腳下似乎踩到了什么極滑膩的東西,整個人猛地向前一趔趄!
他這一失重,肩輿瞬間失去平衡,猛地向一側(cè)傾斜!
“啊――!??!”
春貴人猝不及防,發(fā)出一聲尖銳的驚叫,整個人重重從歪倒的肩輿上摔落下來,砸在堅硬的青石板路上!
“小主?。。 ?
迎香忍不住尖叫出聲!
一切都發(fā)生在電光火石之間!
莊貴妃猛地聽到春貴人的驚呼,急令肩輿停下。
她愕然望去,只見春貴人已癱倒在地,臉色慘白如紙,雙手死死捂住腹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