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好歹用一些,潤潤喉,提提神也是好的?!?
話音落下,沈知念抬起眼,眸中盛滿了毫不作偽的關(guān)切,盈盈望著他。
被沈知念用這種柔情似水的眼神注視著,南宮玄羽只覺得心頭泛起些許暖意。
他唇角微微緩和,語氣也不自覺放柔了幾分:“嗯,念念有心了?!?
一旁站著的李常德見狀,幾乎要喜極而泣,如同看到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!
天知道這幾日,他看著陛下茶飯不思、日夜操勞,勸又勸不動,心里急成了什么樣,嘴角都快燎出泡了。
果然還是皇貴妃娘娘的話管用,娘娘一來,陛下周身那生人勿近的低氣壓,眼見著就消散了不少。
李常德立刻機(jī)靈地上前,臉上堆著感激又小心的笑容,先是取出銀針仔細(xì)試了毒。
確認(rèn)無誤后,他才親手盛出一小碗,恭敬地奉到帝王手邊,輕聲細(xì)語地勸道:“陛下,皇貴妃娘娘一番心意,這參湯燉得火候正好,您多少用些吧,龍?bào)w要緊??!”
南宮玄羽看了沈知念一眼,終是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接過了那碗?yún)瑤卓陲嫳M。
參湯的暖意,似乎稍稍驅(qū)散了些許積郁在心中的疲憊,卻未能真正化解深重的憂慮。
帝王放下湯碗,揉了揉愈發(fā)脹痛的額角。
沈知念見狀,上前一步,纖纖玉指搭上他的太陽穴,力道適中地揉按著,聲音帶著柔軟和心疼。
“陛下這幾日膳食用得少,此刻又是一副憂心忡忡、難以舒展的模樣。臣妾看著,心里實(shí)在難安……”
“可是朝中遇到了什么難解的煩心事?”
她的話語里充滿了純粹的關(guān)切,只是一個心疼丈夫的妻子,不帶任何打探朝政的意圖。
南宮玄羽閉上眼,感受著額角傳來的舒適力道,心中那根緊繃的弦,似乎松了幾分。
后宮不得干政,這是祖制。但在內(nèi)心深處,他早已將念念視作了可以分享喜怒的妻子。
許多為了維持帝王威嚴(yán),而不能對臣子訴說的疲憊與壓力,唯獨(dú)在她面前,他愿意稍稍流露。
南宮玄羽沉默了片刻,終究還是嘆了口氣,聲音低沉而無奈:“是邊疆的戰(zhàn)事?!?
“匈奴此番來得兇猛,戰(zhàn)事膠著,每日耗費(fèi)的糧草、軍餉如同無底深淵。戶部……已然捉襟見肘了?!?
他頓了頓,語氣帶著一絲嘲諷:“前些日子抄沒定國公府,看似所得頗豐,可柳崇山那老狐貍,大半錢財(cái)都填進(jìn)了滎陽私兵的無底洞里?!?
“真正入庫的錢財(cái),于這浩大軍需而,不過是杯水車薪,解不了燃眉之急。”
沈知念靜靜地聽著,手上的動作未停,眸中卻飛速閃過諸多思量。
她臉上適時露出更重的憂色,唇瓣微啟,似乎想說什么,最終卻只是化為一聲輕嘆,柔聲道:“朝政大事,臣妾不懂。”
“只是……萬望陛下以龍?bào)w為重,切莫過于憂心傷了身子?!?
她這番欲又止,恪守本分的語氣,落在南宮玄羽耳中,卻讓他心中一動。
他深知念念絕不僅僅是空有美貌的花瓶。
她心思之玲瓏,眼界之開闊,遠(yuǎn)非尋常深宮婦人可比。方才那一瞬間的遲疑,絕非無的放矢。
南宮玄羽睜開眼,握住沈知念按在自己額角的手,抬頭目光深邃地看向她:“念念,你方才可是有什么想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