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宸殿。
皇帝沉默了。
歸一沉默了。
福安也沉默了。
三人盯著龍案上一張小紙條。
紙條上面,字跡潦草堪比狂草,歸一回宮路上認(rèn)了一路,硬是半個字都沒認(rèn)出來。
片刻后,歸一不確定問:“陛下認(rèn)出來沒?”
皇帝瞥他,指著連筆畫的字,一個一個的念。
“祖,勿念,我撈虎崽子去了?!?
念完這面,他將小紙條翻個面,背面還有更草的字跡。
皇帝繼續(xù)念:“父,勿念,我當(dāng)二五仔去了,鳥送來?!?
歸一難以置信:“……這都能認(rèn)出來?”
他拿過字條,正著看倒著看,怎么看都是鬼畫符,但皇帝竟能認(rèn)出來,奇哉怪哉。
皇帝特有經(jīng)驗:“你要能看懂小九畫的地圖,認(rèn)她字就不難了?!?
畢竟,小崽手繪的地圖,那才是真抽象。
一代大儒見不得如此潦草的字。
歸一:“等小九回來,每天必須練半個時辰小字,我親自監(jiān)督。”
練不好他跟小崽姓!
眼下,皇帝沒心思管小幼崽的字。
他揉眉心:“所以,她和別的孩子主動走丟的?”
歸一摸八字胡:“我問過了,有人看到小崽和個外地貨郎搭話,她估計是找著線索了?!?
說完這話,他有些心虛。
到底是他把小崽帶出宮,結(jié)果兩個時辰崽就沒了。
歸一輕咳:“陛下也別太擔(dān)心了,小崽身邊有暗衛(wèi)跟著,而且她聰明,指不定反過來把人販子給賣了?!?
皇帝眼神刀他:“那能是人販子的事嗎?那是一群竊了她龍玉的人。”
若只是人販子,他才不擔(dān)心。
歸一更心虛了:“那我去把人找回來,現(xiàn)在應(yīng)當(dāng)還在京城?!?
皇帝盯著小紙條想了半天:“算了,只要還在京城,朕眼皮子底下出不了大事,小九想玩就玩吧?!?
暗九的身手,在京中倒也沒幾個對手。
歸一不敢吭聲。
皇帝吩咐福安:“大蒼訓(xùn)練的如何了?若不頂事就去找白博雅借霸王。”
福安也知事關(guān)重大:“奴親自去問問馴獸師?!?
小殿下要大蒼,主要是為了傳信,在京城也不需要它狩獵信鴿。
歸一憂心忡忡的嘆了口氣,這小崽膽子也太大了。
只望這次能叫她吃個小虧長長記性,省的以后膽大包天。
才這么一想,歸一又猶豫了。
算了,還是先平安回來重要,其他的可以慢慢教。
大儒搖著頭,摸著后移的發(fā)際線,抬腳邁出殿。
余光里,他見皇帝摸出本頗厚的奏書翻開。
有風(fēng)吹過,奏書封皮晃動。
——《育兒經(jīng),絕世好父必備手冊》
關(guān)鍵!
皇帝邊看還邊勾起嘴角。
他在笑!
歸一瞳孔地震:“??!!”
他難以置信的看向福安,眼神詢問。
瘋了?
都瘋癲到這種程度了?
福安接收到大儒的眼神,瞬間“心領(lǐng)神會”,他擠擠眼睛。
大儒放心,咱陛下是萬中無一的慈父。
然而,歸一領(lǐng)會的意思是:對,是瘋了,早沒救了。
歸一捂心口:“……”
他像是遭受了沉重打擊,踉踉蹌蹌往外走。
小崽啊,你快回來!你爹要癲死啦!
福安愣了下,接著露出個恍然大悟的微笑。
瞧大儒欣慰的,路都走不穩(wěn)了。
而皇帝,對此一無所知。
他邊看育兒經(jīng),邊摸著毫筆勾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