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記響亮的耳光,如同燒紅的烙鐵,狠狠燙在李(主)的靈魂深處。榮苗苗壓抑的痛哼與孩子們驚恐的哭喊,交織成本時空李(本)那污穢語的狂躁背景音,形成一曲令他五臟六腑都為之扭曲、崩裂的絕望交響。
他的世界縮小到了極致。視覺被剝奪,只有一片模糊的黑暗,偶爾閃過因劇痛而產(chǎn)生的血色光斑。聽覺卻變得異常敏銳,甚至病態(tài)地放大著每一絲聲響——
本李翻箱倒柜的粗暴聲響,家具被踹翻的撞擊聲,酒瓶滾落的咕嚕聲…
榮苗苗低低的、絕望的啜泣,以及她試圖安撫孩子時那顫抖的、強裝鎮(zhèn)定的聲音:“別怕…媽媽沒事…別哭…”
團團和圓圓那無法抑制的、充滿了恐懼與無助的哽咽,她們小小的身體因害怕而劇烈顫抖,甚至能聽到牙齒格格打戰(zhàn)的聲音…
還有…本李那粗重的、帶著酒臭的喘息,以及那不斷噴吐出的、骯臟到極致的辱罵:
“廢物!喪門星!一天到晚哭哭啼啼!看著就晦氣!”
“錢!老子問你錢呢?!藏哪兒了?!是不是又貼補你那死鬼娘家了?!”
“媽的!這什么破爛家!連個像樣的值錢東西都沒有!”
“哭?!再哭老子把你們這幾個小野種一起扔出去!”
每一句,都像一把淬毒的冰錐,狠狠扎進李(主)的識海!他想咆哮!想嘶吼!想用最惡毒的語詛咒那個頂著和他一樣皮囊的畜生!想告訴榮苗苗不要怕!想告訴孩子們爸爸在這里!
但他做不到!
他的身體,是一具被徹底封印的、破爛的囚籠。意識是囚籠中瘋狂撞擊四壁、撞得頭破血流卻無人聽見的靈魂。每一次試圖凝聚力量,每一次試圖調(diào)動哪怕一絲肌肉纖維,換來的都是更猛烈的、源自全身撕裂傷和內(nèi)臟破損的劇痛反饋,以及那如同跗骨之蛆的輻射污染帶來的灼燒感與虛弱感。
系統(tǒng)能量低于1…修復(fù)進程緩慢…神經(jīng)連接嘗試…失敗…建議宿主保持靜默…減少能量消耗…那微弱到幾乎消失的系統(tǒng)提示,如同最殘酷的判決書。
他只能“聽”著。聽著那個畜生如何踐踏他的家園,侮辱他的妻子,恐嚇他的孩子!而這一切,都頂著他的臉!用的是他的名字!
一種前所未有的、混合著滔天憤怒、極致屈辱、無邊痛苦和深深無力的情緒,如同巖漿般在他胸腔內(nèi)沸騰、灼燒,幾乎要將他從內(nèi)到外徹底焚化!
為什么?!憑什么?!
他在主時空浴血奮戰(zhàn),守護家國,對抗超凡,最后落得瀕死流放的下場!
而這個時空的“他”,這個渣滓!這個蛆蟲!卻可以在這里,肆意傷害他拼盡一切想要守護的人?!
這他媽到底是什么狗屁命運???!
視角:榮苗苗的絕望與微光
榮苗苗癱坐在墻角,臉頰火辣辣地疼,嘴角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。她看著那個名義上是她丈夫的男人,像一頭瘋狗般在家里翻找、打砸,心已經(jīng)麻木得感覺不到疼痛,只剩下無邊無際的冰冷絕望。
這樣的日子,她已經(jīng)過了太久太久。從最初的震驚、反抗,到后來的哀求、隱忍,再到如今近乎麻木的接受…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。為了孩子…她總是這樣告訴自己。
她的目光,不由自主地飄向角落那個昏迷不醒的陌生男人。他傷得太重了,臉色慘白如紙,呼吸微弱得幾乎看不見胸膛起伏。王嬸已經(jīng)嚇得溜走了。留下她一個人面對這一切。
不知道為什么,看著這個男人,她心里有一種極其奇怪的、難以喻的感覺。不是男女之情,而是一種…莫名的熟悉感?甚至…在他剛才被搬進來時,那一瞬間掠過她心頭的、毫無來由的心悸與…悲傷?
她甩甩頭,把這荒謬的念頭拋開。一定是被打懵了?,F(xiàn)在最麻煩的是,怎么把這個陌生人和兩個孩子送走?等李(本)酒勁稍過,發(fā)現(xiàn)家里多了這么個“麻煩”,還不知道會鬧出什么事來…她不敢想。
她只能蜷縮著,盡可能地將哭泣的孩子摟在懷里,用自己單薄的身體擋住他們,祈求這場風(fēng)暴快點過去。
團團和圓圓緊緊依偎在媽媽懷里,小臉上掛滿了淚珠,大眼睛里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巨大的困惑。
那個兇神惡煞、打媽媽的壞叔叔…為什么和爸爸長得一模一樣?可是爸爸明明躺在那里,流了好多血,一動不動…
是爸爸變得壞了嗎?還是世界上有兩個爸爸?
為什么這個家里的媽媽,看起來那么難過,那么累?和她們記憶里那個總是溫柔笑著、會陪她們玩、會給她們講故事的媽媽…不一樣?
巨大的認知混亂加劇了她們的恐懼,她們只能死死抓住媽媽的衣角,仿佛那是唯一的安全繩。
就在這極致的痛苦與絕望的深淵中,一種異樣的變化,開始在李(主)死寂的體內(nèi)悄然發(fā)生。
那并非系統(tǒng)的力量,也非傷勢的好轉(zhuǎn)。而是…一種源自靈魂最深處、被巨大屈辱和不甘徹底點燃的…不滅的意志!
他“看”不到,但他能“感覺”到。感覺到榮苗苗那無聲流淌的絕望淚水,感覺到孩子們那純粹的恐懼與無助,感覺到那個畜生“自己”那令人作嘔的暴戾氣息…
這些感覺,如同最熾熱的燃料,注入了他即將熄滅的生命之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