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在凌海龍宮里住了七八日,每一天都被各種盤問、驗證,然后似曾相識的一幕發(fā)生了,大舅開始問我,我母親是否給過我一枚金色的珠子,我說沒有。
他板起臉來再次強調(diào),他說我母親已經(jīng)病入膏肓,只有那顆金色珠子才能救她的命,我堅定地表達我要見我母親,但我仍然沒有得到回應(yīng)。
后來,我的身邊就多了幾個年紀相仿的同伴,他們陪著我玩,不經(jīng)意間旁敲側(cè)擊地問我一些問題,這些問題總是會在最后轉(zhuǎn)向那枚金色珠子。
唯獨只有一個人遠遠地站在一旁,冷眼看著我們?!?
我說:“是梟爺,對嗎?”
“對,是他?!绷B焰說道,“我獨自一人來到凌海龍族,短時間內(nèi)見到了那么多大人物,心里隱隱明白這兒是龍?zhí)痘⒀?,想要見到我母親,我得隱忍。
我開始極其煩惡那些同伴,卻又得罪不起,就在我有些無助之時,梟哥沖上來,揮起拳頭就是一頓瘋狂輸出,那幾個同伴被打倒在地。
是他拉著我躲躲藏藏,來到關(guān)著我母親的宮殿,他替我把門,才讓我終于見到了我母親。
我們都還太年輕了啊,年輕,就會犯錯,顧頭不顧尾,我只知道要見到我母親,看看她到底怎么樣了,而梟哥也只是看不過他們的那些做派,想幫我,我們誰都沒想到,這一面,對于我母親來說,簡直就是催命符?!?
是啊,對于柳母來說,她被關(guān)著,無論被關(guān)多久,只要柳珺焰的身份沒有被識破,還留在望亭山蛇族,她就還能撐得下去,一旦柳珺焰被帶回凌海龍族,這就意味著,她不得不做出犧牲來保全柳珺焰的性命了。
“我來得突然,她并沒有來得及掩飾自己的虛弱,她奄奄一息地靠在床頭,瘦成了皮包骨頭,眼窩深陷進去,手上腳上還鎖著玄鐵鏈,整個人木木的,我叫了她好幾聲,她才慢慢地轉(zhuǎn)過頭來,看向我的眼神一開始都是渙散的……”
柳珺焰說著這些的時候,整個人有些出神,情緒反倒冷靜了下來。
他似乎早已經(jīng)麻木了。
可我卻再也忍不住,抱著他嗚嗚哭出聲來。
他還在繼續(xù)說道:“我看著她渙散的瞳孔一點一點地凝聚,然后有了情緒,張嘴想回應(yīng)我,下一刻卻是伸出枯樹枝一樣的手到處亂抓,她想抓住什么來蓋住她的手腳,蓋住束縛她的玄鐵鏈……
可是她太瘦太孱弱了,被子明明就在靠床里面那一點,她也揪住了被子的一角,可怎么拉拽都拽不過來……她拽不動……以前明明可以一手抱著我,還能用另一只手打死一頭精怪的女強人,那一刻卻連一個被角都拽不動了……
我當時站在床邊,淚眼模糊地看著她忙碌,喉嚨像是堵著一塊石頭,一個字都說不出來,后來……后來我伸出手,幫她將被子拽過來了,遮住她的手腳,她卻將整個人都縮進了被子里,拱起一個包……她在被子里努力地去整理她的頭發(fā),她的面容……她在我心目中,從來都是一個極其體面的女人……
我已經(jīng)完全無法思考,憑著本能去打了一盆水,掀開被子,小心翼翼地幫她洗臉,幫她梳理頭發(fā)。
她的頭發(fā)以前又濃又密,一直垂到腰際,她的手又那么巧,可以隨意地挽成各種發(fā)飾,我手太笨了,每一梳子都會帶下來一大把頭發(fā)……她的頭發(fā)因為缺乏營養(yǎng),大把大把地掉,毛糙到我根本無法將它們梳順,我只能用梳子蘸著水,一小綹一小綹地幫她整理……那一刻我極其有耐心,甚至想,如果時間就定格在這一刻,其實也很好……至少,我們母子團聚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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