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叔?!?
短信的內(nèi)容,更簡單。
只有四個字。
“棄子,收網(wǎng)?!?
那四個字,好比四道來自地獄的烙印,瞬間燙穿了高原所有的理智和偽裝。
棄子。
收網(wǎng)。
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,從他的尾椎骨,瘋了一樣竄上天靈蓋。
他所有的驕傲,所有的算計,所有的野心,在這一刻,都變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。
他不是棋手。
他甚至連一顆重要的棋子都算不上。
他只是一枚用完即棄的卒子,唯一的價值,就是用自己的死亡,為那張看不見的彌天大網(wǎng),完成最后的收束。
高原的臉色,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,變得比死人還要慘白。
他握著手機的手,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。
他甚至不敢抬頭,不敢去看那個站在風(fēng)暴中心,卻依舊云淡風(fēng)輕的沈?qū)W峰。
他怕自己會忍不住,當(dāng)場失控,發(fā)瘋。
他猛地轉(zhuǎn)過身,用一種近乎是逃跑的姿態(tài),拉開車門,鉆了進去。
“開車!”
他對司機發(fā)出了嘶啞的,好比野獸般的低吼。
那輛黑色的帕薩特,就像一條被踩了尾巴的喪家之犬,在一眾驚疑不定的目光中,倉皇逃離了江池鎮(zhèn)政府大院。
高原的狼狽退場,并沒有讓現(xiàn)場的氣氛有絲毫緩和。
反而,因為少了一個緩沖地帶,那兩道來自趙君黎和楚懷安的,充滿了審視和敵意的視線,變得更加灼熱,更加肆無忌憚,死死地膠著在姜畫眉的身上。
空氣中,彌漫著一股名為“戰(zhàn)爭”的火藥味。
尹日明站在一旁,額頭上的冷汗,比剛才面對張明遠時,流得還要洶。
這兩尊真神,要是當(dāng)著他的面打起來,他這個縣委書記,怕是得當(dāng)場以死謝罪。
就在所有人都心驚膽戰(zhàn),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的時候。
沈?qū)W峰,再一次,動了。
他沒有理會那兩個劍拔弩張的女人,而是轉(zhuǎn)過身,對著尹日明,微微一笑。
“尹書記,今天讓您受驚了?!?
“江池鎮(zhèn)出了這么多狀況,是我們工作沒做到位?!?
“我看,現(xiàn)在也不是談工作的時候?!?
“不如這樣,您先帶縣里的同志們回去休息。”
“至于兩位投資人這邊,就交給我和姜書記來接待吧?!?
他這番話,說得滴水不漏,既給了尹日明一個臺階下,又順理成章地,將處理這場危機的權(quán)力,牢牢地攥回了自己手里。
尹日明仿若得了圣旨一般,連連點頭。
“好好好!學(xué)峰同志考慮得周到!”
“那這里,就辛苦你和畫眉同志了!”
說完,他便帶著興隆縣的一眾領(lǐng)導(dǎo),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個修羅場。
轉(zhuǎn)眼間,偌大的院子里,就只剩下了三方人馬。
沈?qū)W峰看著那兩列壁壘分明的車隊,和那兩個氣場全開的女人,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。
“趙女士,楚總?!?
他開口,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壓過了現(xiàn)場所有的雜音。
“我知道,你們有很多疑問?!?
“我也知道,你們有很多火氣?!?
“但這里,是江池鎮(zhèn)政府,是為人民服務(wù)的地方?!?
“不是你們解決私人恩怨的角斗場。”
他頓了頓,目光平靜地迎上那兩道銳利-->>的視線。
“如果你們還想讓這個五十億的項目,繼續(xù)下去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