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反駁,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已連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。
他確實是跟蹤了。
而且還被抓了個正著。
蕭逸塵強行掩飾自已的窘迫,梗著脖子開口。
“你是本王的王妃!”
“本王就算再不喜歡你,你也是鎮(zhèn)北王府的人!”
“萬一你真的做出什么紅杏出墻的丑事,本王的臉面何在?鎮(zhèn)北軍的臉面何在?”
這番話說得理直氣壯,仿佛他跟蹤得合情合理。
沐瑤卻笑了。
她向前走了兩步,逼近到蕭逸塵面前,一股清幽的冷香鉆入他的鼻腔。
“那么,王爺。”
“倘若我真就紅杏出墻了,你又當(dāng)如何呢?”
蕭逸塵的呼吸一滯。
他看著近在咫尺那張絕美的臉,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子,大腦一片空白。
如何?
他不知道。
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。
看著他那副呆愣的模樣,沐瑤唇邊的弧度更深了。
“王爺真是小肚雞腸,以小人之心,度君子之腹。”
蕭逸塵被這句話激得回過神來,羞惱的情緒再次涌上心頭。
他猛地后退一步,拉開與沐瑤的距離,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獸。
為了掩飾自已的失態(tài),他連忙轉(zhuǎn)移話題,用一種質(zhì)問的口吻開口。
“你剛才跟陳慶之說的那些,都是真的?”
“你就不怕他轉(zhuǎn)頭就把你賣了,去皇帝面前邀功?”
“倘若是陳慶之不愿為你開城門,又該如何是好?倘若是他為了你開了城門,你又該如何是好?”
一連串的問題,暴露了他內(nèi)心的焦慮與不安。
沐瑤沒有立刻回答。
她只是好整以暇地看著他,仿佛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。
“王爺想知道的是前面那個問題的答案,還是后面那個問題的答案?”
蕭逸塵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。
“兩個都想知道!”
沐瑤點了點頭,回答得漫不經(jīng)心。
“陳慶之不開城門,那就打進去唄。”
“難不成他不開城門,我們就不打了?直接跪地投降,求皇帝饒我們一命?”
這理所當(dāng)然的回答,讓蕭逸塵噎了一下。
好像……是這個道理。
他感覺自已問了一個蠢問題。
“那第二個呢?”
蕭逸塵追問,這個問題才是他真正關(guān)心的。
沐瑤看了他一眼,那平靜的反應(yīng),讓蕭逸塵的心莫名地提了起來。
“再說嘍?!?
沐瑤的回答輕飄飄的,卻像一塊巨石,狠狠砸在蕭逸塵的心口。
“反正王爺心里只有你的云歌妹妹,我沐瑤是死是活,是走是留,王爺應(yīng)當(dāng)不在乎吧?”
蕭逸塵的身體僵住了。
他想反駁,說自已不是不在乎。
可話到了嘴邊,卻怎么也說不出口。
因為他之前,確實就是這么想的。
沐瑤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,繼續(xù)用那不帶一絲波瀾的語調(diào),說著最誅心的話。
“王爺將自已的王妃,賞賜給有功之臣的事情,歷史上不也比比皆是?”
“陳慶之若真能為我軍拿下慶州,立下這不世之功,也算是一段佳話?!?
“就看王爺?shù)綍r候,愿不愿意放我走了?!?
轟!
蕭逸塵的大腦,嗡的一聲。
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燥熱,從心底猛地竄起,瞬間燒遍了全身。
放她走?
把她賞給陳慶之?
他從未想過這種可能。
可被沐瑤這么一說,那個畫面竟不受控制地在他腦海里浮現(xiàn)。
陳慶之得勝還朝,沐瑤站在他的身邊,兩人笑晏晏,琴瑟和鳴。
而他蕭逸塵,要么成了孤家寡人,要么……
一股巨大的煩躁與憋悶,堵住了他的胸口,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。
他明明對沐瑤沒有任何感情,甚至厭惡她。
就算她真的和陳慶之走了,也與他無關(guān)。
他應(yīng)該感到不屑,甚至慶幸,慶幸自已終于甩掉了這個心機深沉的女人。
可為什么……
為什么現(xiàn)在心里這么不舒服?
就好像,自已一件從不示人的寶物,雖然自已平日里不屑一顧,但也絕不愿看到別人染指分毫。
他不斷地告訴自已。
沐瑤是個壞女人,她心機深沉,為達目的不擇手段。
云歌才是最好的。
云歌溫柔,善良,永遠不會像她這樣,用語將人逼到絕境。
他一遍遍地在心里重復(fù)著,可胸口那股煩悶,卻怎么也揮之不去。
心煩意亂之間,他再也待不下去。
“夜深了?!?
蕭逸塵丟下這句沒頭沒腦的話,轉(zhuǎn)身就走,腳步甚至帶著幾分倉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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