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正鑫收到通知,走進了縣委書記辦公室,小心地道:“楊書記,您找我?”
楊立新頭也不抬道:“你先坐!”
“好的,”肖正鑫顯得有些緊張,坐在椅子上,雙手搭著膝蓋,像聽課的小學(xué)生一樣正襟危坐。
自從呂致遠退居二線之后,他還是第一次單獨走進這間辦公室。
他靠山倒了,新書記上位,第一個要調(diào)整的,當(dāng)然就是他的位置。
畢竟很少有領(lǐng)導(dǎo),會用上一任留下來的心腹。
等待他的,將是去往一個無關(guān)緊要的部門,了此殘生。
成王敗寇,自古就是如此。
他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地坐著,等待楊立新對他宣判。
過了一會兒,楊立新抬頭,看到肖正鑫緊繃的表情,像要上刑場一樣,感到好笑道:“老肖,放輕松一點,不要這么緊張,叫你來就是隨便聊聊。
你從一進入體制,就做呂書記聯(lián)絡(luò)員是吧?”
“那倒沒有,”肖正鑫道,“我是工作了八年之后,才有機會做呂書記聯(lián)絡(luò)員,當(dāng)時呂書記還是縣長。
可是沒過兩年,他就調(diào)來了通元縣,我便被留在了原地?!?
楊立新點點頭,表示同情道:“一朝天子一朝臣。
作為前任領(lǐng)導(dǎo)的聯(lián)絡(luò)員,想要在新領(lǐng)導(dǎo)面前立穩(wěn)腳跟,恐怕很難?!?
肖正鑫深有感觸,嘆口氣道:“那是肯定的。
那幾年里,我簡直是受折磨。
關(guān)鍵我家情況還比較特殊。
我是倒插門的上門女婿,婆娘家比較強勢,從來都看不起我。
后來呂書記把我調(diào)來通元縣做辦公室主任,我終于在婆娘家能抬起頭來,所以就對呂書記感激涕零……
可是沒想到呂書記……我在婆娘家又沒地位了……”
他說著說著,眼眶微紅,聲音哽咽了起來。
楊立新好笑道:“你一個大男人,哭什么?
你現(xiàn)在不還是縣委辦主任,縣委常委。
你婆娘家怎么可能還看不起你?”
肖正鑫委屈巴巴地道:“您也說過了,一朝天子一朝臣,我這個位置,馬上就是小凡同志的了。
您作為一把手,縣委辦主任一定要換您的心腹?!?
“你說的也有道理,”楊立新點點頭道,“但你想過沒有,小凡今年才二十出頭,等他能進常委,恐怕得十年以后。
再過十年,我都不知道去哪里了。
所以他跟我建議,把你暫時留任”
肖正鑫聽了這話,就像晴空響起一聲炸雷一樣,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他瞪大眼睛道:“小凡同志……他真這么說過?
我之前那么對他,他還以德報怨?”
楊立新點點頭道,“你不要把人都想得小肚雞腸。
小凡同志雖然年輕,但比你想象的要大度得多。
他原話就是這樣。
所以是走是留,就看你的了。”
肖正鑫欣喜若狂,瘋狂地點頭道:“我當(dāng)然想要留下,唯您馬首是瞻。
從今以后,辦公室里各種事物,我都交給小凡同志負責(zé)。
他說一,我絕不說二。”
楊立新哭笑不得道:“你什么事都交給他負責(zé),想把他累死?
他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做?!?
肖正鑫小雞啄米一樣道:“對對對,那些瑣事都有我來管。
重要的事,我跟他商量,絕不自己做主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