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捏了捏,材質(zhì)很薄,手感粗糙。
“我們的醫(yī)用標準,是至少三層無紡布,中間還要有熔噴層。你這個,有幾層?”劉清明問。
謝鴻飛笑了笑,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么問。
“劉處,你也是內(nèi)行,應(yīng)該知道,國產(chǎn)的無紡布,特別是醫(yī)用級的熔噴布,現(xiàn)在產(chǎn)量根本跟不上。我們這批貨,為了保證質(zhì)量,直接用的是美國3m公司進口的材料。”
他信口開河,臉不紅心不跳。
“成本很高的。如果每一個都做到三層,那我們就要虧本了。其實啊,一層和三層區(qū)別不大,都是個心理作用。在普通場合用,足夠了?!?
劉清明心里冷笑。
還3m進口材料?糊弄鬼呢。
他摸了摸口罩的質(zhì)地,說:“太薄了。醫(yī)院那種高密度接觸的環(huán)境,這個撐不過一個鐘頭?!?
“怎么可能!”謝鴻飛立刻反駁,“劉處,你這就有點夸張了。哪有那么玄乎?!?
劉清明抬起頭,靜靜地看著他。
“你戴上這個,現(xiàn)在跟我去一趟定點收治醫(yī)院的發(fā)熱門診,在里面待一個小時。出來你要是沒發(fā)燒,我就簽字,允許你們這批貨進采購名單?!?
他一字一句,說得很慢。
“敢不敢?我們現(xiàn)在就去?!?
謝鴻飛的眼珠子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,臉上的笑容僵住了。
去定點醫(yī)院?還是發(fā)熱門診?
他瘋了才會去。
他干咳了一聲,試圖轉(zhuǎn)移話題。
“劉處,我知道你昨天去找我姐了。你看,她不也沒說什么嗎?說明她也是默認了的。”
他以為搬出謝語晴,就能讓劉清明有所顧忌。
劉清明看著他,忽然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。
“這筆交易,你能分到多少?”
謝鴻飛一愣。
“分什么?”
“裝什么糊涂?!眲⑶迕鞯哪抗怃J利起來,“我問你,這筆倒賣防疫物資的生意,最后落到你口袋里,能有多少錢?”
謝鴻飛的臉色變了,瞬間警惕起來。
“你什么意思?你想干嘛?”
“一個億,有嗎?”劉清明繼續(xù)追問。
“你別想套我話!”謝鴻飛有些色厲內(nèi)荏,“反正貨就在這里,你看也看了,給個準話吧,到底行不行?”
劉清明忽然笑了。
“一個億都沒有,也值得你這么費心費力,臉都不要了?”
謝鴻飛被他這句話噎住了。
“你到底想說什么?”
劉清明往前走了一步,湊近他,壓低了聲音。
“我只是想給你一個機會?!?
“什么機會?”
“當然是賺錢的機會?!眲⑶迕鞫⒅难劬Γ澳惆涯惚澈竽切┤?,都指出來。我另外給你找一樁生意,一筆合法的,能讓你賺一個億的生意。讓你在你們那個圈子里,在你的家族里,真正地揚眉吐氣一次。”
“怎么樣?”
謝鴻飛徹底震驚了。
他張大了嘴,呆呆地看著劉清明,半天說不出一個字。
腦子里一片空白。
一個億?
合法的生意?
這個姓劉的,到底是什么來頭?他憑什么?
“你……你說什么?”他說話都開始結(jié)巴了。
“你聽懂了?!眲⑶迕魍撕笠徊?,恢復了平靜的語調(diào),“給你兩天時間,考慮一下。我等你的答復?!?
說完,劉清明不再看他,轉(zhuǎn)身就往外走。
謝鴻飛還愣在原地,完全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。
劉清明一邊走,一邊不動聲色地將手里的那個口罩樣品,悄悄地塞進了自已外套內(nèi)側(cè)的口袋里。
這個動作很隱蔽。
他料定謝鴻飛這種自大的紈绔子弟,不會想到搜身這種事。
事實也確實如此。
他暢通無阻地走出了這個骯臟的車間,走出了工廠大門。
摘下臉上那層聊勝于無的棉布口罩,劉清明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。
外面的空氣雖然寒冷,卻讓他感覺清醒了許多。
對方顯然沒有把他這個小小的副處長放在眼里。
要么是蠢到了極點,要么就是自認為后臺夠硬,硬到可以無視一切規(guī)則。
劉清明更傾向于后者。
他朝著自已的普桑走去。
路過那輛黑色的公爵王時,駕駛座旁邊的車窗,忽然毫無征兆地被人搖了下來。
車里坐著一個男人。
一個方臉的男子,三十多歲的樣子,穿著一身深色的翻毛夾克,眼神很深沉。
他的普通話里帶著一點北方的口音。
“劉鄉(xiāng)長,我們又見面了?!?
_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