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天后。
京城火車站,一列長長的黑皮貨列在專用的站臺上緩緩停穩(wěn)。
月臺上,早已等候多時的趙立波精神一振,對著身后幾十名穿著統(tǒng)一工作服的搬運工一揮手。
“開工!”
車廂門被逐一拉開,露出了里面碼放得整整齊齊的物資箱。
每一節(jié)車廂的外壁上,都懸掛著巨大的紅色橫幅,上面用醒目的白色宋體字寫著——“清江省援京物資”。
另一條橫幅則寫著:“四海同力,齊心抗疫”。
京城電視臺和中央電視臺的記者們早已架好了長槍短炮,攝像機的紅燈閃爍,記錄下這激動人心的一刻。
閃光燈中,趙立波挺直了腰桿,他從未感覺自已如此重要過。他代表的,是后勤保障部,是劉清明的臉面。
與此同時,在京城外圍的一處高速公路收費站。
范閑正焦急地看著遠方。
在他的協(xié)調(diào)下,收費站的所有欄桿都已抬起,清出了一條專用通道。
很快,地平線上出現(xiàn)了一個龐大的車隊。
一輛接一輛的大型貨車,如同長龍一般,平穩(wěn)而迅速地駛出收費站,沒有絲毫停頓。
車身上同樣掛著“清江省援京物資”的巨大橫幅。
車隊在交警的引導下,匯入京城的主干道,一路綠燈,朝著指定的倉庫駛去。
馬路兩旁的市民,看到這壯觀的景象,紛紛駐足。
“是外地來支援我們的!”
“看,是清江??!”
“太好了,有救了!”
壓抑了多日的緊張氣氛,在這一刻,似乎被這股來自千里之外的暖流沖淡了不少。
電視新聞里,絕美女主持人用激昂的語調(diào)播報著這一消息。
清江省的援助,像一劑強心針,打進了無數(shù)京城百姓的心里。
人心,似乎定了下來。
但劉清明辦公室里的一份報告,卻顯示著另一番景象。
物價,并沒有因為這批物資的到來而穩(wěn)定。
恰恰相反,它依然在瘋狂上揚。
作為最大宗消耗品的口罩,從最初的幾毛錢一個,已經(jīng)漲到了五塊,甚至十塊。
消毒水和以板藍根為代表的一些中成藥,價格更是翻了不止十倍。
最關鍵的是,有價無市。
普通的藥店和超市,貨架早已空空如也。這些天價物資,只在某些特殊的渠道里流通。
劉清明很清楚,清江省送來的這批物資,是京城打贏這場仗的底牌,是萬萬不能流入市場的。
他拿起筆,在紙上寫下了分配的優(yōu)先級。
第一,一線醫(yī)護人員。
特別是即將開建的??漆t(yī)院,以及已經(jīng)開始接收病人的部隊醫(yī)院。
必須給他們留出足夠的余量,確保他們在高強度的搶救工作中,自身不會被感染。
劉清明比任何人都清楚,這個病毒的可怕之處,不僅在于致死率,更在于那些看似康復出院后,卻可能伴隨終身的嚴重后遺癥。
保護好醫(yī)護人員,就是保護好京城最后的防線。
第二,是那些主動站出來的志愿者。
他們是醫(yī)護人員之外的第二道屏障,他們用血肉之軀,填補了公共服務因為疫情而出現(xiàn)的空白。
不能讓好心人寒心,更不能讓他們赤手空拳地面對病毒。
第三,才是那些同樣戰(zhàn)斗在一線的工人、警察、社區(qū)工作者等其他從業(yè)人員。
自已的妻子蘇清璇,就是其中之一。
想到蘇清璇,劉清明的心軟了一下。
他拿起電話,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。
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,背景音有些嘈雜。
“喂,清明?”蘇清璇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,但更多的是興奮。
“是我,還在外面跑?”
“對啊!今天可是大新聞!你們后勤保障部太給力了!”蘇清璇的笑意透過電話線傳來,“我剛在火車站做完采訪,現(xiàn)在滿大街都在議論清江來的車隊,你現(xiàn)在可是京城的大紅人!”
“別貧了?!眲⑶迕餍α诵?,“注意安全,采訪的時候離遠點。你們單位的物資,我單獨給你們留了一批,明天應該就能送到。”
“真的?太好了!我們主任正愁呢!”蘇清璇高興地說,“你也是,千萬要小心。雖然我們現(xiàn)在見不了面,但感覺就像在一起并肩作戰(zhàn)一樣?!?
“嗯,我們是在并肩作戰(zhàn)。”劉清明輕聲說,“這就是我們在一起的意義,有難同當?!?
“我先不跟你說了,主編又在催稿子了,回頭聊?!?
“好。”
掛斷電話,辦公室里重歸寂靜。
這份短暫的溫情,讓劉清明更加堅定了自已的決心。
他正準備打電話給孫淼,詢問第一批物資的發(fā)放情況,桌上的內(nèi)部電話卻急促地響了起來。
是孫淼打來的。
劉清明按下接聽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