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時院外傳來一道喊聲,“陳愿——你個老不死的,你出來——”
張立江立刻換上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,“你又在外面做了什么缺德事?人家都找到家里了。”
“閉上你的臭嘴?!标愒阜藗€白眼。
老三討好道:“媽,我先替你出去打探打探?!?
“不用,我又沒做虧心事。”陳愿坦坦蕩蕩地走了出去。
老三和老二對視一眼,趕忙跟上她。
一家人來到大門口。
門外的女人穿著藍色格子衫藍色格子褲,一張臉被曬得有些黑,大大的眼睛卻明亮有神。
她懷里抱著一個三四歲的瘦小丫頭。
老三問:“你誰???找我媽干嘛?”
女人的目光在幾人身上來回掃,最終停在陳愿身上,她憤怒地質(zhì)問,“你也是女人,你也是從農(nóng)村來的,你憑什么瞧不起農(nóng)村人!?”
“不兒,你到底誰啊,我媽怎么你了?”老三一頭霧水。
陳愿卻已經(jīng)認出她了。
“我是張海清的老婆,我叫胡秀芝。我們倆打了結婚證的,就是因為你媽不愿意讓農(nóng)村人進門,她還以死相逼,海清才不得不和我分離兩地。”
果然。
上輩子胡秀芝也是在今天找了過來,但那時候老大已經(jīng)坐船遠赴美國了。
陳愿從沒聽大兒說過結婚的事情,她不知道該不該信,但她看胡秀芝一個人帶著孩子可憐,何況孩子還生著病,她就給胡秀芝安排了一個地方住。
一個月后,老大終于抵達美國。
她和老大通上電話,問起胡秀芝的事情,老大說自己根本不認識什么叫胡秀芝的,也沒和人結過婚。
陳愿當然是相信自己的兒子,她以為胡秀芝是個騙子,氣得趕走了胡秀芝。
后來她才知道,騙人的是大兒,他就是覺得自己有出息了,不想認糟糠之妻了。
老三驚掉了下巴,“你說什么?!你是大哥的老婆!?”
“對,海清孝順,我不想讓他為難,所以從沒主動提過要來城里,但是福寶生病了,我的錢也花光了,福寶還是斷斷續(xù)續(xù)發(fā)燒,我沒有錢,只能厚著臉皮上門?!焙阒タ粗愒?,語中充滿了怨恨,“你可以嫌棄我是農(nóng)村人,但是福寶是海清的女兒,也是你的孫女,你們必須出錢給福寶看病?!?
上輩子她和胡秀芝都以為福寶只是感冒發(fā)燒,診所的醫(yī)生也按照感冒發(fā)燒給福寶開了幾瓶掛的水,但其實福寶是得了肺炎,看著燒是退了,實際上治標不治本。
她把胡秀芝趕走的當晚,福寶就因為受風再次發(fā)燒,胡秀芝沒錢,拿厚厚的棉被裹著她,她以為發(fā)發(fā)汗福寶就好了,那次福寶卻沒挺過去。
想到上輩子小孫女抓著她的手,躺在她懷里甜甜地喊她奶奶,陳愿感到扼惋。
老三:“不可能!我大哥從沒說過他結婚了,而且我媽最疼他了,什么都聽他的。”
老二點頭,他也對胡秀芝的話存疑,“就是啊,我了解大哥,他喜歡溫柔似水的女人,你這么粗魯……哎呦,媽,你打我干什么啊!”
老二委屈地捂住腦袋。
陳愿說:“一個女人獨自在農(nóng)村撫養(yǎng)孩子,其中的辛苦你不知道,就不要用你的豬腦子發(fā)表自以為是的論?!?
胡秀芝鼻頭一酸。
她以前也溫柔大方,可是自從生下福寶,張海清一個人回城里后,村里的男人總會跟她開下流的玩笑,更有甚者,會大膽地伸出手。
為了自己和女兒,她不得不偽裝強勢。
所有人都說她粗俗潑辣,沒有一點女人樣,第一次有人說她不容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