蛇人部落的區(qū)域內(nèi)。

長老丙佝僂著背，縮在冰冷的石墩上，渾濁的眼睛里充滿了后怕和一種壓抑不住的憤怒。

他死死盯著坐在對面的長老甲，聲音壓得極低，卻帶著顫抖地控訴：“是你！是你默許羌生那個蠢貨去投毒的！別以為我不知道！那天河邊出事前，我看到他鬼鬼祟祟來找過你！你當(dāng)時什么都沒說！”

他越說越激動，枯瘦的手指指向長老甲，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決絕：“你是想害死我們嗎？”

長老丙的聲音因?yàn)榭謶趾蛻嵟冋{(diào)，在空曠的石穴里顯得格外刺耳：“你想報(bào)復(fù)嗎嘍部落，想爭那點(diǎn)可憐的臉面，可你差點(diǎn)害死所有人！你……你太卑劣了！”

“閉嘴！”長老甲猛地從石墩上站起來，枯樹皮般的臉因?yàn)楸淮链┒で?，尖銳開口，“老東西！輪得到你來教訓(xùn)我？卑劣？呵！在這吃人的大陸，活下去才是道理！什么卑劣不卑劣！我看你是被嗎嘍部落那點(diǎn)施舍嚇破了膽，真想當(dāng)他們的走狗了？”

他上前一步，枯瘦的身體散發(fā)出一種陰冷的壓迫感，死死盯著長老丙那張?bào)@恐的臉：“別忘了你也是蛇族！別忘了我們?yōu)槭裁聪駟始抑粯蛹娜嘶h下的！嗎嘍部落收留我們？呸！他們是把我們當(dāng)苦力！當(dāng)擋箭牌！等利用完了，隨時都能一腳踢開！你指望他們真心庇護(hù)我們？做夢！”

長老丙被他吼得臉色煞白，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，他鼓起最后的勇氣，聲音帶著哭腔和絕望：“走狗？……長老甲，你看看現(xiàn)在！看看外面！鹿人部落已經(jīng)沒了，被怪物殺光了！狼人部落也快頂不住了?！?

他喘著粗氣，渾濁的老眼里是深深的疲憊和恐懼：“我們蛇族……還剩下幾個人？經(jīng)得起下一輪折騰嗎？再像你這樣……再去招惹嗎嘍部落，再去惹事……我們……我們真的會死絕的??！”

“死絕？”長老甲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，臉上露出一種近乎癲狂的譏諷，“留在嗎嘍部落，仰人鼻息，看人臉色，被那些低等的嗎嘍獸人呼來喝去，跟死絕有什么區(qū)別？廢物！滾出去！再多說一個字，老子讓你跟你那個廢物兒子一個下場！”

他最后一句幾乎是吼出來的，帶著赤裸裸的殺意。

長老丙渾身一顫，想起自己那個在之前變異獸人襲擊中重傷死去的兒子，臉上最后一點(diǎn)血色也褪盡了。

他絕低下頭，佝僂著背，顫巍巍地挪出了石穴。

長老甲看著長老丙消失的方向，胸膛劇烈起伏著，他枯瘦的手指神經(jīng)質(zhì)地抓撓著冰冷的石壁，留下幾道淺淺的白痕。

直到后半夜，萬籟俱寂。

長老甲悄無聲息地從棲身的石穴里滑了出來。

他佝僂的身影緊貼著冰冷潮濕的崖壁陰影，動作出乎意料的敏捷。

他一路潛行，沒有驚動任何蛇人，停在了靠近一片茂密荊棘叢的邊緣地帶。

他停在老樹下，警惕地左右張望。

一個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墨汁，悄無聲息地浮現(xiàn)出來。

長老甲看到這個身影，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畏懼，他快步上前，將一個羊皮遞過去，“大人，您要的東西……”

一只手伸了出來，極其緩慢地接過了那卷羊皮圖。

動作間，沒有發(fā)出任何聲音。

“很好?！币粋€沙啞的聲音響起。

緊接著，那人帶著那張羊皮離開了。

長老甲滿臉都是笑容，他已經(jīng)能看到自己的未來了。

“你……你在干什么？”

一個充滿驚駭和難以置信的聲音猛地從側(cè)后方響起！

是長老丙！

他不知何時竟也悄悄跟了出來，此刻正站在幾丈外的一叢灌木旁，蒼老的臉上寫滿了極致的震驚和恐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