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一世戴纓困于方宅之內(nèi),成日沒別的,重心全在謝容身上,她棄了鋪子的營生,棄了自己的喜好,一心想著怎樣討好他。
這討好二字,無非體現(xiàn)在兩方面,白天和夜里。
白天,他的日常起居由她細心料理,夜里,她曲盡其趣,迎合他,侍奉,只為討得他獨一份的寵愛和歡心。
是以,相較于陸銘章而,風月一事,她比他的道行深太多。
陸銘章這人,生于高門大戶,自小被灌輸了一套完整的君子準則,文武兼修,行止有度,仿佛一張早已鋪好的畫卷,到了一定年紀,收用丫頭,通曉人事,再之后就該婚配,娶妻生子。
這是一個高門世宦子弟的正經(jīng)大道。
然,在他十一二歲時出了變故,離了家,流于民間,沒人知道他是怎么過來的。
即使戴纓那晚特意問過,他也只是輕描淡寫地敷衍了幾句。
初時,就戴纓想來,陸銘章雖無妻妾,可房里該是有人的,譬如通房,暖床婢,怎能真做到一身清凈。
然而,當她和他初次相交的那一瞬,她那會兒有些不適,他微帶痛苦的壓抑傳達給了她,她就知道了,這人真是頭一次。
當時,各自身上起了汗,疼痛中彼此契合得更緊密。
陸銘章處事老到,城府深,心性更是詭譎難測,可面對戴纓的姣媚迎合,他就有些招架不住。
他一本正經(jīng)地問她,知不知道自己看上她哪一點,戴纓偏不正經(jīng)回答,像根藤蔓一樣,纏上他,還把一雙微涼的手舒到他衣里。
在她頑皮的指下,他的臉一點點變紅。
他將她的手從衣里捉出,聲音略帶不快:“莫要胡鬧!”
她知道他這人肅恪,怕冒犯太過,反弄巧成拙惹他生厭,遂依將手從他的軟衣退出,經(jīng)這么一鬧,二人都忘了剛才的話。
戴纓拿過護膝,問道:“大人試試?”
陸銘章點了點頭。
她便俯身將護膝給他戴上:“如何?”
陸銘章屈起腿,再伸直,溫聲道:“甚好,難為你費心?!?
接著,她將護膝取下,陸銘章正待起身,卻被她扯住衣袖,眼中含笑,睨了一眼窗下的半榻,問道:“真不打算在這處試試?”
陸銘章輕笑一聲,端正的坐姿,倏忽一變,屈起腿,隨意地坐著,一雙眼覷向她,戴纓也不羞躲,慵倦地半枕著小幾,盡他飽看。
盡管他面上努力冷待,眼底也是安靜的藍調(diào),可她從他眼中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欲熱,她倦懶的軟款樣,讓他無法移眼,在這一方屋室內(nèi),他是真實的,沒有對外的偽裝。
陸銘章一點點壓近她,兩手支在桌沿,將她困于自己懷中,眼皮微微壓下,沒有看她,聲音喑?。骸稗D(zhuǎn)過去?!?
戴纓呆了呆,在她沒反應過來時,他已將她翻過身,壓伏到案幾上,他一手探入她層疊的裙裾,指尖勾住了褲兒系帶,作勢欲扯。
戴纓渾身一顫栗,央討道:“別……”
陸銘章俯就到她的身后,于她耳邊低聲:“我見你這樣想,遂如你所愿,怎的又叫‘別’?”
燈亮著,一屋通明,戴纓咬唇,羞得滿面通紅。
一室的羞情如水一般微微蕩漾,正在此時,房門被敲響,下人的聲音從外響起。
“爺,三衙那邊的信報。”
戴纓未及反應,臀上便挨了一記帶著懲戒意味的輕拍。
陸銘章瞧著她這模樣,方才主動撩撥的是她,此刻知羞退縮的也是她,平白攪得人心緒不寧。
“我去前面,你先歇息。”陸銘章披了一件大氅,出了屋室。
夜里,不知幾更天時,戴纓感到身側(cè)的異動,而后被擁進一片溫熱中,耳廓落下一捻溫吻,仍如頭一夜那樣溫柔。
也是奇了,這一方居的床榻同她特別合洽,除開頭兩晚不好睡,之后便睡得香酣,這在從前未有過。
就這么又過了幾日,戴萬如那方無路可走,王家不收人,謝珍在屋里鬧得要死要活,不是上吊就是絕食。
華四錦二樓……
“纓娘,我已照你說的做了,只是王家不收人,姑母也沒辦法?!?
此時的戴萬如在戴纓面前,哪還有從前的盛氣凌人,唯有滿面的苦求。
戴纓輕嘆一聲:“看您說的,哪能真讓珍姐嫁給那王家老爺,再怎么樣,她也是我的表妹,連著血脈哩,阿纓不過隨口一句玩笑,姑母就當真了。”
“那你可愿在陸相面前語兩句,饒過你表兄?”戴萬如此時心里沒有別的,只有救兒子。
“姑母怎的越活越回去,這話可不興亂說,什么叫饒過表兄,分明是表兄有錯在先,按律法懲處?!?
戴萬如連連稱“是”。
接著,戴纓又道:“表兄一事,我已向大人提過,可您該知道,我這身份也就是伺候人的,說的話沒分量,沒辦法……”
前一刻,戴萬如說王家不收人,她也沒辦法,后一刻,戴纓就把這話原路還了回去。
直到這個時候,戴萬如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被戲耍了,噌地站起,氣得渾身打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