賈政因為單大良企圖招妓招待賈雨村一事,氣得夠嗆。
倒不是賈政覺得賈雨村不配招妓,賈政雖然方正,但不算假道學(xué),他自己也喜歡漂亮的趙姨娘。
何況天天看著大哥賈赦,侄子賈璉、賈珍的行事,雖然細(xì)節(jié)不清楚,但他們的花邊新聞賈政也知道不少。
賈府自己都這樣,賈政為人又寬厚,并不會覺得賈雨村嗨皮一下算多大的罪過,人生難得一只雞嘛!
問題是這件事千不該萬不該,他就不該由單大良來安排!因為單大良是他賈政的心腹!
單大良原本是賈政的書童,相當(dāng)于賈寶玉的茗煙,靠這個體面情分,才能做到賈府的第四管家。
為啥只排第四呢,因為前面三個都比他的身份更牛叉,分別是賴大、林之孝,吳新登。
賴大他娘書中沒說當(dāng)年的身份,但看她和賈母的對話,以及隨口點評賈珍的語氣,至少是和賈母平級的奴才。
按紅樓里的習(xí)慣分析,奴才小一輩兒。例如伺候王夫人的丫鬟,跟寶玉是平輩兒的,伺候賈母的丫鬟,比寶玉就該大一輩兒。
當(dāng)然這個輩分是虛的,但虛的輩分也是輩分,至少明面上是要遵守的,否則就是有失體面。
所以賴嬤嬤按理應(yīng)該是伺候過賈母婆婆的大丫鬟,才能跟賈母平等對話,并點評玉字輩的后輩們。
林之孝和吳新登雖然沒有如此牛叉的老娘,但從書里看,也是賈家的世仆,深受信任。
因此林之孝管理榮國府的房產(chǎn)店鋪,各地田莊;吳新登管理榮國府的銀庫,都是位高權(quán)重。
單大良不是賈府世仆,賈政寬厚仁慈不會管家,自然也給不了單大良什么歷練的機會。
到最后單大良靠著賈政的面子,成了第四管家,專門管理賈府迎來送往,安排宴席之類的雜事兒。
所以單大良辦事兒,帶著賈政的臉面。單大良請賈雨村嗨皮,傳出去人們就會說賈政深諳此道。
因為人們認(rèn)為,自古以來,有其主必有其仆,這就叫武大郎養(yǎng)夜貓子,什么人玩什么鳥。
所以單大良被關(guān)進牢里,丟了賈府的臉面,賈政還不太在意,天子犯法,與民同罪嘛。
但被人誤認(rèn)為和賈府其他幾位爺們兒一個德行,對賈政才是天大的打擊,連上值時都覺得臉上發(fā)熱。
賈政身為工部員外郎,官職說高不高,說低不低,正是部里上下都能開玩笑的位置。
因他平時為人方正,門第又高,工部里眾人平時和他私交不多,都是公事公辦,也很有些氣悶。
可從今天早上,不管上級下級,大家看賈政時都笑瞇瞇的,似乎終于明白,這不是賈政,是假正經(jīng)。
幾個平時關(guān)系還行的同僚,還特意在中午吃飯時湊到賈政面前,熱烈探討了一下昨晚的案子。
“存周兄,真人不露相啊,平日里咱們誤會了老兄曲高和寡,以后當(dāng)多多親近才是?!?
“存周兄,傳說那忘娘來歷神秘,冷艷無雙,雖在花船,卻只以刺繡手帕為生計。
號稱從不接客,別說我等俗客,就連翰林學(xué)士去了都吃了閉門羹啊。
想不到存周兄竟有手段能請她招待朋友!莫非存周兄與忘娘早就相識,交情不淺?”
賈政連連擺手否認(rèn):“絕無此事,絕無此事??!我賈政從不去青樓花船……”
“正是!存周兄如此人物,怎會去青樓花船?實話說,若是能讓人送上門來,我也不去?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