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明白你的那些權(quán)謀,可我始終學(xué)不會。我寧可血灑疆場,也不愿意能屈能伸?!?
太上皇緊緊地抓著太后的手:“雖然當(dāng)時我不肯見你,也派兵圍住了你的坤寧宮,可你仍然有機(jī)會魚死網(wǎng)破的。
你若是當(dāng)時拼命一試,也許能和我同歸于盡。朝中群龍無首,忠義王也許就能奪位成功。
可你沒有,忠義王也沒有,他……他一直都是個好孩子,只是太沖動了?!?
太后點(diǎn)點(diǎn)頭:“所以后來我也明白了,我終究是當(dāng)不了皇帝的,我能面不改色地殺人,卻對最愛的人下不了手。
這就是女人的軟肋吧,也可能,這只是我的軟肋。也許有一天,會有一個比我更聰明,更堅強(qiáng)的女子出現(xiàn)?!?
太上皇泣不成聲:“丫頭,其實我一直都知道,你唯一的軟肋就是我??晌业纳碜庸窃絹碓讲恍辛恕?
我要走了,我走之后,你和皇帝再難相容。最終不是他殺了你,就是你殺了他,這都是大康的災(zāi)難。
一個弒母的皇帝,大康是接受不了的。一個殺子的太后,大康也接受不了,大康會亂的。
這件事,從頭到尾都是我做的孽,那這冤孽就由我一個人擔(dān)著吧?!?
太后平靜地說道:“嗯,聽腳步聲,進(jìn)宮來的侍衛(wèi)和禁軍,應(yīng)該有三千人,殺我綽綽有余。
其實用不著的,以禁軍的精銳戰(zhàn)力,殺我和小霜,有一半人也足夠了。
多出來的那一半人,應(yīng)該是防備賈雨村的吧。你們選了孫紹祖做祭品,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試出他的功夫了?!?
太上皇痛哭一場,心里痛快了不少,漸漸平靜下來,往前挪了挪,離太后更近一些。
“你太任性了,明明看出賈雨村來歷有疑,還要把太虛功夫賞賜給他。
我也是迫不得已才這么做的。其實你說得對,我從一開始,就是假裝害他,其實一直在提拔他。
他是個人才,一定能成為大康的能臣干吏?;实垡埠苜p識他,不是一般的賞識。
即使他身份存疑,可皇帝堅信能看透他,堅信他是一個心懷天下,明辨是非之人。
皇帝也堅信,他能讓賈雨村看到自己是個有道明君,是值得賈雨村從龍建功的明君。
原本這一切都是可控的,是可以慢慢來的,可你把賈雨村變成了一把沒有劍柄,無法掌控的利劍!”
太后嘆了口氣:“所以說來說去,沒有哪個皇帝會容忍一把劍懸在自己頭上。
他們只肯接受能抓在自己手里的劍,哪怕這柄劍能幫他建功立業(yè),哪怕這柄劍并無野心。
你是要?dú)⒘速Z雨村嗎?你就不怕他說的是真的,他真有仙緣?”
太上皇搖搖頭:“殺不殺他,最終在皇帝。賈雨村畢竟不同于忠義王,也不同于你。
他對皇帝最大的威脅,只是個刺客,他即使殺了皇帝,自己也當(dāng)不了皇帝。
皇帝長大了,這是我替他籌謀的最后一次了,以后的事兒,只能靠他自己了?!?
太后忽然莞爾一笑,年輕嬌美的臉上放出的光彩,瞬間讓昏暗的大明宮變得名副其實。
太上皇癡癡的看著,就像年輕時一樣,滿是傷痛的臉上,也有了一種恍惚的幸福。
“你把你的權(quán)謀都教給了皇帝,我把我的功法都教給了賈雨村,還真是有趣。
皇帝和賈雨村,不知道會不會像你和我一樣,一直都想殺了對方,卻總是猶豫著下不去手?!?
太上皇將棋盤推到一旁,坐到太后身邊,把太后摟在懷里,頭搭在太后的肩上。
“丫頭,我要走了。你若愿意陪我,便和我一起走。若不愿意,就離開京城吧。
戴權(quán)手里有一張我的遺詔,禁軍會一直看著你走出京城。對外,就說你也大行了?!?
太后淡淡地說道:“你明知我舍不得你,卻偏要說這些話。
就像當(dāng)初你猶豫著什么也不選,等我選了《太虛功法》一樣,裝模作樣的?!?
太上皇哈哈大笑起來,越笑聲音越低:“丫頭啊,如果能重來一次,我一定不會那么選了,真的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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