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,天色還未全暗,江染已早早回到家中。
她今天是專門履行承諾,回家陪蔣弈的。
才養(yǎng)了幾天傷,蔣弈就已經(jīng)坐不住了,江染不允許他出門,他就開始線上處理工作。
每天下午,她家客廳就跟會議室似的,有不少人來跟蔣弈匯報工作。
江染對此也知情,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。
她手上的工作還有幾天才能收尾,就算全天陪著蔣弈,他也未必能安心什么也不做。
江染回到家,看房門開著一條縫,馬上屏息凝氣,悄悄地溜了進來。
果然被她發(fā)現(xiàn)了。
蔣弈在開會。
客廳內(nèi)的沙發(fā)兩側(cè)站滿了人。
蔣弈的影子看不到,大概是被圍在里面。
她也躡手躡腳地混入了人群。
氣氛一片沉默,不知道在開什么會,全場肅靜得讓人有些窒息。
江染剛站到人群中,阿旭就看到了她,她馬上比了個手指,阿旭眼神有些慌張,但看向蔣弈。
男人正倚靠在沙發(fā)一角,一只手一頁頁翻著項目保鏢。
另一只手輕輕搭在大腿上,手掌下壓著手機。
大家很少見蔣弈這么居家的樣子。
一身睡衣,一副眼鏡,頭發(fā)蓬松沒有打理,整個人看上去完全沒了平常高不可攀的矜貴范兒。
但還是一點都不平易近人。
處理工作的時候,蔣弈效率很高,就像是個沒什么情感的機器人。
專業(yè)、淡漠、沒有任何情緒。
哪怕是面對最糟糕的境況和問題,他眼底也激不起一絲波瀾。
但他氣場太強,只用沉默就足以把人逼瘋。
不知過了多久,江染都有點沒耐心了,才看到蔣弈丟開了手中的東西。
他掐了下手機似乎在看什么。
阿旭忍不住道:“先生……散會嗎,咱們?”
“事情做成這樣,誰來負責?”
蔣弈依舊沒有抬頭,視線落在手機屏幕。
聲音沉得出水。
江染沒有回信息給他,已經(jīng)過了一個多小時了。
就停在他詢問她晚上幾點回來,江染說盡量早點之后。
周圍人倒抽一口冷氣。
蔣弈的聲音聽不出什么情緒來,平常他開會的時候很少分心看手機……
難不成,是在跟人事發(fā)消息,要把他們?nèi)珒?yōu)化了?
他們這次一個項目出了岔子,可能要黃了,但也不是無可救藥……
對方是一次機會都不給了嗎?
蔣弈復(fù)盤工作失利時基本不露聲色。
當初有個部門因為管理疏忽,害得公司直接損失過億,事后不到三個月,蔣弈竟然連整個部門帶幾個老高層都給清出了公司。
要知道這種傷筋動骨的改革方式,既決絕又燒成本。
也足以見得男人做事的干脆。
蔣弈的問題沒人敢回答。
阿旭輕輕用身子碰了碰男人,但蔣弈沒有理他,阿旭動作頻繁了,蔣弈猝然一個眼神過去,把他嚇得身子一抖。
“哦?你想負責?”
“不,不是……”
“咳咳?!?
江染沒耐心了,她清了清嗓子。
聽到熟悉的聲音傳來,蔣弈眼底一頓,瞳眸浸著的薄冰瞬間化開。
他猛然想起身,可太大幅度的動作牽動脊背的傷,蔣弈眉心一皺,阿旭迅速反應(yīng),搭了把手。
“別亂動,小心傷?!苯疽查煵綇娜巳褐凶叱觯焖僮搅怂磉?。
“怎么不說一聲就回來了?”蔣弈忽然柔聲。
他說著,揚手甩開阿旭的攙扶,眼鏡也摘了下來,伸手便享受般地輕撫起女人的臉頰、發(fā)絲。
蔣弈的神情切換太過迅速,而且相當旁若無人。
周圍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將目光往哪兒放,看天看地、看左看右,最終還是偷偷瞄著兩人。
看來外面?zhèn)髀勈Y弈是個寵妻狂魔,不是假消息??!
只是誰也想不到,外表這樣疏離冷漠,好似沒有情感點的男人,居然也會有如此溫柔的一面。
前一秒還彌漫在空氣中的低氣壓,在這一刻好像都消失無蹤。
空氣里彌漫起了某種酸臭味。
盡管滿臉都是擔心,江染一開口還是帶了些嗔怪,“不是說好靜養(yǎng)的嗎?誰準你在家里開會了?”
她聲音很低,側(cè)頭依在男人耳邊說。
這么多人,江染要給對方留面子。
不過蔣弈卻不在意,“我是在靜養(yǎng)。開會看看數(shù)據(jù)而已,費不了什么力氣。”
“誰說的,我看你剛剛臉色都黑了?!苯拘÷曊f。
“那也不是因為數(shù)據(jù)。”
見江染靠得還不夠緊,蔣弈忽然湊近她的鼻尖,伸手攬著她的后腦勺,親上她的唇邊。
他的喘息微弱又小心,“是因為你又不會我消息?!?
“我……”江染臉紅,這兒還這么多人看著,她手掌蜷在他心口,“我是著急回來見你?!?
雖然在路上,她的確接了個電話,忘記了回消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