靜雨料定這樂伎不會不答應(yīng),相反,她會極為配合這一場表演,果然,都不必語威脅,蘇小小想也不想地就應(yīng)下。
蘇小小,麗春院的頭牌,若不是中秋獻藝后,特去樊樓求見陸銘章,最后因見不著人,在樓外候等不走,誰人能知她還有這樣膽大包天的心思。
靜雨本意只是做戲,特意囑咐刺客掌握分寸,倒不是心善手軟,而是需要一枚棋子替太后長久地留在陸銘章身邊。
既在陸銘章身邊安插了眼線,又借此“恩情”離間了他同戴纓的關(guān)系,那么這場刺殺的目的就達到了。
只是,人算不如天算,萬沒想到出現(xiàn)紕漏,蘇小小死了,要么刺客臨時變卦,這個可能性不大,刺客是她們養(yǎng)的死士,信得過。
再不然就是蘇小小自己尋死。
可她為何要尋死,此事若能成,不正全了她的癡念?
然而靜雨不會知道,蘇小小傾慕陸銘章,也一直想讓他知曉有自己這么個人,可比起這個,她不想自己對陸銘章的癡意被利用,更不想讓陸銘章討厭,絕不允許。
雖然她不知幕后之人是誰,卻深知自己惹不起這人,從那人找上她,她就沒有拒絕的資格,只能應(yīng)下。
于是將計就計,利用這樣一個契機,讓自己的死在陸銘章心頭留下一筆,于她而,這便夠了。
趙映安氣得將桌上的茶盞揮落在地,摔得粉碎,咬牙道:“一個青樓的賤籍安敢壞我大事!”
本是氣急敗壞,不知想到什么,臉色突然煞白:“那刺客的嘴嚴不嚴?”
“太后放心,都是死士,扒筋抽骨也不會開口?!膘o雨說道。
趙映安這才嘆出一口氣:“如此好的機會,那賤奴好不識抬舉!”
因著此事沒成,趙映安接下來不敢再有動作,否則陸銘章必會懷疑到她的頭上。
……
彼邊,陰濕的牢獄,刑架上用鐵鎖鉤掛著一黑糊糊的物,瞇眼細看,才發(fā)現(xiàn)那是一個人。
若不是胸口還有幾不可見的起伏,會以為他是個死的。
污黑的墻壁有一方透光的小窗,四四方方,說是窗,不如說它就是個通氣口,透進的光只能讓獄中達到可見的程度。
陰濕的墻壁上凝結(jié)著水珠,緩緩滑落,混著暗紅的血跡,在凹凸不平的地面積成一小灘污濁,空氣中彌漫著霉味和濃重的血腥氣。
刑架上鉤掛之人已是奄奄一息,乍一看,像是待市上兜賣的死肉,濃腥的血氣往人鼻子里鉆。
他的身體被鐵鉤穿透肩胛,懸在半空,四肢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,裸露的皮膚上沒有一寸完好的地方,布滿了縱橫交錯的鞭痕和烙鐵的印記。
深可見骨的傷口處,鮮血仍在緩慢地滲出,只有偶爾抽搐的肌肉證明他還有一息尚存。
刑架前的桌案擺著各類沾血的刑具,鐵鉤、烙鐵、皮鞭、鋼針……
“這人已經(jīng)不行了,逼問不出什么?!彼叫l(wèi)說道,聲音在陰濕的牢房里顯得格外沉悶。
長安“嗯”了一聲,哪還有平日的溫和模樣,走到擺滿刑具的桌子前,隨手挑了一件利器,再近到刑架前,揚手一揮,干凈利落地了結(jié)了那人的性命。
轉(zhuǎn)身出了這方牢獄。
陸銘章在聽到這個消息時并不意外。
“應(yīng)是特意訓練的死士,撬不出一句話?!遍L安說道。
陸銘章點了點頭:“去查查麗春院,蘇小小此前和什么人接觸過?!?
“阿郎是懷疑蘇小小?”長安疑惑,那女子替阿郎擋了一擊,為何懷疑到她的頭上?
“當時全場的護衛(wèi)包括你在內(nèi),都未能及時反應(yīng),她卻能及時出現(xiàn)在我身前,如同提前知曉一般,有些蹊蹺?!?
陸銘章仔細回憶昨夜的情形,那刺客真要殺他,那女樂也是擋不住,刺向他的匕首似是有一瞬的遲疑,像是在等。
長安領(lǐng)命應(yīng)是,派了手下張九前去查探。
麗春院這類地方,人員流動大,每日接待的客人很多,但蘇小小不是普通女妓,想要見她,并不容易,需特意通傳,只有她本人點頭,方能見上一面。
是以,從蘇小小身上入手追查,線索清晰很多。
不肖半日,張九便得知了前些時確有一人找過蘇小小,不過當時屋里的情形旁人無從得知,只有蘇小小身邊的小丫頭守在門外。
再問那小丫頭,她也是個糊涂的,只說來人是個女子,頭身罩在袍子里,至于屋內(nèi)兩人的對話,再問多一點,她就不知道了。
“哦,對了,對了?!毙⊙绢^突然想起一點,“她身邊還跟著兩人,那兩人……”
張九追問:“那兩人如何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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