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姨娘也嘆奇,戴纓一回來,把她們所有的災都擋了去,當下笑吟吟:“快收拾收拾,別讓你父親久等?!?
戴云響亮地應著,讓丫鬟給自己好好妝扮。
彼邊的行館,吳縣令在聽到陸相提及戴家女時,頭皮一炸。
戴家人能被陸相提及,就不能將戴家當普通人家看了。先是傳戴萬昌來,他還沒作多想,繼而又傳戴家女。
吳縣令心里七轉八繞想著,絲毫沒察覺自己兒子眼中突閃的一抹異色。
沒過太久,戴萬昌趨身前來,報于陸銘章:“草民已將小女帶來,現下正在儀門處?!?
陸銘章點了點頭,對身側的長安吩咐:“把人迎進來,安置一個靜謐的院落?!?
長安應下,去了。
戴萬昌將這一切看在眼里,心中慶幸,謝家同陸家締結姻親,叫他戴家跟著沾了光,有了今日這一出,日后他戴家在平谷誰人敢輕瞧,那些官戶還不上趕著巴結。
戴萬昌一抬眼,果然就見對面的吳縣令笑看著自己,嘴角提著,眼彎著,兩頰笑得起了褶。
當下戴萬昌心中無比得意,全然把長女的不幸忘卻了一干二凈,或者不是忘卻,而是同眼前的利好相較,謝家的失信不值一提。
心中正想著,剛才離去的那個修長身的男子折了回來,神色有些不對。
只見他走到上首,俯在陸相耳邊,不知說了些什么,原本面色還算溫和的陸相將目光看向自己,聲音微沉。
“戴家主是否沒聽明白本院的話?!?
戴萬昌趕緊從座位起身,低下身,咽了咽喉。
“本院說的是戴家小娘子,這回可懂了?”陸銘章問道。
同樣一句話,在場眾人都知道戴萬昌領來的人不對,不是陸相要的人。
戴萬昌哪能不知,一顆心就跟蕩秋千一樣,忽上忽下,知道自己辦砸了。
陸相要的人不是戴云,而是長女戴纓,可……大女兒直到現在還未找到……
陸銘章察覺不對,雙目一沉,徑直問道:“人呢?”
戴萬昌拿袖拭著額汗,磕巴道:“回大人,長女……昨兒……”一面說一面汗如雨下,身子立不穩(wěn),晃了兩晃。
長安催促道:“戴家主快說,莫要誤事,小娘子人呢?”
他適才去儀門,發(fā)現轎中之人不是戴纓,而是另一個同她有三分相似的女子,就知道不好了。
戴萬昌哪敢說囚禁一事,卻又不敢亂說一氣,只能含糊道:“她同妹妹起了爭執(zhí),一氣之下離了府,草民正派人四處找尋,已是過去一夜,卻無半點音訊?!?
此話一出,陸銘章面上僅有的一點溫度,徹底涼了下去。
長安驚詫,他從未見家主將臉色壓成這樣。
“找,去找?!标戙懻略俅螁⒖?,眼睛轉到吳縣令身上。
吳縣令立刻起身,躬身應是,帶人出了敞廳,風火一般向行館外行去。
在吳縣令離開后,陸銘章又看向廳中另幾名官員,那幾人身量高大,皆是地方武將,都部署,兵馬司監(jiān)等人。
幾人跟著起身,無需特意吩咐,也知道接下來要做什么。
吳縣令出了行館,對自己兒子交代:“你先回府,沒事別出去閑混。”
說罷,轉身上了轎輦,往城門行去。
吳勝在原地立了一會兒,從小廝手里接過韁繩,翻身上馬,并不往府衙去,而是去了另一個方向。
……
戴纓走到門邊,用力拍了拍,不見外面任何反應,門紗上透過的影,昭示著門外有人。
她試圖喊叫過,然而無用,周邊的門窗俱封死,倒是沒綁她的手腳,這是量準她逃脫不了。
說來也是好笑,戴珍到她跟前耀武揚威,她同歸雁一起將謝珍綁了,她換上謝珍的裝扮,拿絹帕掩住面,出了院子。
本想去城南的行館求見陸銘章。
誰知剛出宅子沒幾步,就被人敲暈了,不知綁到了哪里。
正在思索間,門外傳來腳步聲,接著一個聲音響起:“人在里面?”
“是?!?
門扇從外打開,戴纓盯著門口,進來一個深眉朗目的高個男子,男人眼珠很黑,見了她,揚起嘴角一笑,鼻邊擴出兩道笑紋。
她并不認識此人。
戴纓往后退了兩步,一手撐住桌面,死死看著眼前的男子。
吳勝進前兩步,說道:“別怕,我不傷你。”
戴纓將來人從頭到腳一打量,問道:“你是小衙內?”
“如何知曉是我?”吳勝玩味道。
“綁搶民女在平谷從未有過,小衙內一來便有了?!?
吳勝聽出她在罵他,也不氣惱,她粉面微嗔的樣子,叫他移不開眼。
他讓媒婆子上戴家說親后,多留了一個心眼,怕戴家不交人,遂派人暗中在戴家附近守望。
“放心,有了你,誰還稀罕那些個蒲柳。”吳勝坐下,看了一眼對面的桌位,示意戴纓坐。
戴纓并不坐,往后再退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