珠簾后,太后一手支頭,慵懶地側(cè)躺于羅漢榻上,雙眼微闔,案幾上是歪歪倒倒的琉璃盞。
“探到消息了?”含混著酒意的呢喃從趙映安的嘴里問出。
宮婢上前兩步,躬身道:“探到了,調(diào)的步軍司的人馬?!?
一語畢,就見太后“嗯”了一聲,眼皮始終低斂,又開口問:“怎的突然調(diào)兵?”
宮婢支吾不出,又不敢不答,正在踟躕間,一抬眼就見太后不知幾時撩起了眼皮,正冷冷地盯著自己。
宮婢慌得雙膝跪地,惶恐道:“為何調(diào)動兵馬……婢子無法探知,不過婢子疑心是……”
“疑心什么?”趙映安的聲音不帶情緒起伏。
“陸相回城時并非一人,他身前還坐著一人,用大衣裹著?!?
趙映安坐起身,眼睛看向案幾上的杯盞,啟口問道:“一同回了陸府?”
“是?!?
趙映安冷笑一聲:“調(diào)動全城步軍司人馬,鬧出這樣大的動靜……”說著往下吩咐,“查清楚,帶回的那人是誰?!?
宮婢應(yīng)是,這個想探查清楚并不難。
“行了,下去罷。”
宮人退下,闊大的殿宇再次靜下,靜得可怕。
……
時值過年期間,京都大小官員不必上值,陸銘章難得閑散在家。
這日,戴纓去了上房,剛進(jìn)屋室,就聽到里面?zhèn)鱽硇︳[聲。
“誰來了?”戴纓問守門的丫頭。
小丫頭笑道:“是大姐兒回了?!?
戴纓點了點頭,進(jìn)了屋里,就見陸老夫人坐于上首,陸婉兒陪坐在左手邊。
下首坐著陸家另兩房之人,個個面上帶笑,戴纓走上前,先朝老夫人道了萬福,再走到她的身側(cè)侍候。
“祖母,這次孫兒回來得多伴您幾日?!标懲駜和嵩陉懤戏蛉藨牙铩?
戴纓從旁靜看著,見陸婉兒雙頰透著紅潤,眸光熠熠,嘴角含笑,少了從前的驕蠻,多了份柔軟的韻致。
那面上拂著光,想來她在謝府過得很舒適。
不過也是,她嫁過去,戴萬如這個婆母癱瘓在床,做不出什么妖,擺不了婆母的款。
府里暫由水杏當(dāng)家主事,那水杏是謝山的小妾,不敢在陸婉兒面前拿大。
謝容同陸婉兒新婚,正是蜜里調(diào)油的時候,這么一看,怎能不叫人舒心。
陸老夫人拍著陸婉兒的手,看向堂間眾人笑道:“你們聽聽,這般大了還說傻話?!?
三房的姚氏半開玩笑半認(rèn)真地接話道:“既是嫁出去了,哪有回家住幾日的道理,就是咱們愿意,只怕姑爺也是不愿的?!?
一語畢,眾人笑起來。
陸婉兒雙腮爬上紅暈,低下頭羞怯地笑了笑,旁人離得遠(yuǎn)或許沒注意到,戴纓侍在老夫人身側(cè),離得近,看得清明,在陸婉兒低頭的一瞬,羞怯的笑意變得并不羞怯,而是牽強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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