摸了摸她的手,才發(fā)現(xiàn)兩條胳膊冰涼。
戴纓呆愣愣地看著孔嬤嬤,濕紅了眼,撲到她的懷里,終于忍不住,哭泣出聲。
“嬤嬤,我好累,真的太累了……”
孔嬤嬤心疼地輕拍戴纓的后背:“不哭,不哭,有嬤嬤在?!?
戴纓伏在孔嬤嬤懷里痛哭了一場,把一雙眼哭得桃似的,將戴萬如的打算斷斷續(xù)續(xù)傾吐而出。
孔嬤嬤一張臉氣得發(fā)抖,為了安撫戴纓,生生忍著沒有破口大罵,同歸雁將戴纓扶進(jìn)里間的床榻,打下床帳,讓她歇著緩緩。
掌燈時分,廚房預(yù)備上飯菜時,院子里來了一人。
“嬤嬤,阿纓可在屋里?”謝容將目光落到無光的門窗上。
孔嬤嬤向謝容施了一禮,臉上表情并不好。
“嬤嬤這是怎么了?”
“哥兒既然問,老婆子就討個嫌,把一直以來窩藏的話說了?!笨讒邒咛痤^,氣勢比謝容這個爺們還足:“哥兒從哪里來?”
謝容對孔嬤嬤還算尊重,并不計較她的無禮。
“從上房而來?!?
“就沒聽說什么?”孔嬤嬤又問。
謝容搖了搖頭:“嬤嬤有話還請直。”
“小娘子是您的表妹,是夫人的親侄女兒,再怎么說也是連著血親的,你們一家子怎能這樣待她呢,把她當(dāng)成攀爬的梯子。”
謝容往孔嬤嬤身后的門看了一眼:“什么梯子?阿纓可在屋里?”
“在屋里,哭了一場,頭痛不適,先睡下了?!?
“到底怎么回事,誰惹著她了?”謝容催促問道。
孔嬤嬤冷嗤一聲:“這府里還有誰?若說珍姐,年紀(jì)小,和小娘子同輩,說話是刻薄了些,可小娘子并不太計較,也從不放心上,大不了回說幾句,唯有咱們姑奶奶,倚著長輩的身份,一句話下來,把人壓得死死的,叫我家姐兒翻不得身吶!”
孔嬤嬤接下來,把戴萬如帶著員外郎夫人去綢緞莊,打算將戴纓許給王家老爺為侍妾一事說了。
“那員外郎是什么人,年紀(jì)做我家娘子的爺爺輩都有了!”
謝容聽后面色大變:“嬤嬤此話當(dāng)真?!”
“這等話,老婆子哪敢胡口亂說,哥兒,你同小娘子從前有婚約,這中間緣何散了……”孔嬤嬤濕了雙眼,“你們緣何散了,你心里清楚?!?
謝容腮幫緊咬。
孔嬤嬤知道他聽了進(jìn)去,又道:“就算沒婚約了,你也是她表兄,自小玩在一處的,那會兒,老奴記得小娘子總跟在你身后,甜凈凈地叫‘哥——’,做兄長的該護(hù)著妹妹啊……”
天色暗下來,孔嬤嬤瞧不見謝容的面色,若能看清,便知道他的面色比這寒夜還冷,還凍。
謝家上房……
戴萬如褪了腕間的金玉鐲,點了脂膏勻在手心,涂抹全手。
一抬眼,鏡中的婦人有一雙好看的眼,并不柔和,帶著一股逆勁兒,只是眼尾處有了疲態(tài)。
這時,門外下人模糊的聲音透過門窗傳來:“夫人,老爺宿在那邊了?!?
戴萬如勻揉脂膏的手一頓。
她給員外郎夫人出主意,她自家后宅又好到哪兒去,那小妾長了一張同楊三娘幾分相似的眉眼,叫她一看就火大。
謝山從前惦記楊三娘,她不是不知道,想不到這么多年過去,心里仍記著。
再一想到戴纓那張臉,心里厭得牙直咬。
正在此時,房門再次響起。
戴萬如一肚子火氣喝道:“何事?!”
屋外安靜了一瞬,然后響起:“母親,是我。”
戴萬如聽是兒子的聲音,趕緊披上一件緞面夾棉褙子,起身去開門,將人讓進(jìn)屋。
“這么晚了,天又冷,你回院歇息,不必來請安?!?
戴萬如背過身,往屋里走,并未注意謝容面上的異樣,聽不到回聲,這才轉(zhuǎn)過頭。
昏暗的光下,謝容臉色鐵青,凍住一般,戴萬如唬了一跳,以為他哪里不舒服。
“怎么臉色這么難看?”說著就要下人們請大夫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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