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無心的目光,只是在李玄一身上停留了一瞬,便移開了。對他而,李玄一這條狗,是忠心還是愚蠢,都無所謂,只要能辦事就行。
他的目光重新落回葉風(fēng)身上,那雙淡金色的眸子里,疑惑之色更濃了。
太弱了。
神魂的強(qiáng)度,勉強(qiáng)達(dá)到了元嬰中期的門檻,質(zhì)地駁雜不堪,像是強(qiáng)行堆砌起來的沙堡,一沖就散??善@小子又確確實實修復(fù)了陣法節(jié)點,還煉制出了道器。
矛盾。處處都透著矛盾。
就像一只用泥巴捏出來的猛虎,看著唬人,一戳就破??伤帜馨l(fā)出真正的虎嘯。
“起來吧?!痹聼o心淡淡地開口。
葉風(fēng)掙扎著,被魏金手忙腳亂地攙扶起來,靠在殿柱上,臉色慘白,嘴角還掛著一絲血跡,眼神里充滿了后怕與委屈,活脫脫一個被惡霸欺凌了的鄉(xiāng)下少年。
“圣使大人,晚輩……晚輩修為低微,驚擾了大人,還請大人恕罪?!比~風(fēng)的聲音虛弱,帶著顫音。
月無心沒有理會他的請罪,而是換了個問題:“你煉制道器的手法,是從何處學(xué)來?”
來了,正題來了。
葉風(fēng)心中一動,臉上卻露出幾分迷茫和思索:“回……回大人,晚輩也不知那算是什么手法。東域貧瘠,沒什么系統(tǒng)的傳承。晚輩年幼時,曾誤入一處上古修士的洞府,在那洞府的石壁上,看到了一些雜亂無章的圖畫和文字,稀里糊涂記下了一些。后來自己瞎琢磨,就……就搗鼓出了這么個法子?!?
他這番話說得半真半假。真在他確實有奇遇,假在奇遇不是什么上古洞府,而是穿越者自帶的系統(tǒng)。這種說辭,最是難以查證,也最符合他“東域土包子”的人設(shè)。
月無心不置可否,他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指,輕輕敲擊著王座的扶手,發(fā)出“叩、叩”的聲響,每一次敲擊,都像是敲在李玄一和葉風(fēng)的心頭。
“本使這里,有一件東西,需要修復(fù)?!彼K于說出了自己的目的,“你若能修好,本使不僅赦你無罪,還會給你一場天大的造化?!?
說著,他手掌一翻,一物憑空出現(xiàn),懸浮在大殿中央。
那是一枚巴掌大小的羅盤,通體漆黑,不知由何種材質(zhì)打造。羅盤表面,沒有天干地支,也沒有周天星辰,只有一圈圈詭異扭曲,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的血色紋路。在羅盤的中央,一根指針靜靜地懸浮著,指針的末端,鑲嵌著一顆米粒大小,卻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黑色晶石。
此物一出,整個大殿的溫度,都下降了好幾度。一股陰冷、邪異,充滿了不祥的氣息,彌漫開來。
葉風(fēng)只是看了一眼,就感覺自己的神魂,像是被無數(shù)怨魂纏住,識海中響起了無數(shù)生靈臨死前的哀嚎。
這東西,絕對不是什么正道法寶!
它上面沾染的,是無盡生靈的怨念本源!
“此物名為‘萬靈引’,是圣地一件至寶的仿制品?!痹聼o心的聲音,依舊平淡,聽不出任何情緒,“它能感應(yīng)并追蹤特定血脈或神魂本源的氣息。只可惜,在一次追捕叛逆時,它的核心陣紋受了損傷,指針無法鎖定方向?!?
他看向葉風(fēng),淡金色的眼眸里,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(yán):“給你三個時辰,將它修復(fù)。需要什么材料,只管開口?!?
這哪里是請求,分明就是命令。
而且,這更是一個比直接搜魂還要歹毒的陷阱。
修復(fù)這件邪器,必然要用神識深入其核心,探查那些扭曲的血色陣紋。這些陣紋,充滿了污染神魂的詭異力量。一旦接觸,若是神魂不夠強(qiáng)大,或者沒有特殊的防護(hù)手段,立刻就會被那股怨念和邪氣侵蝕,輕則神智錯亂,重則當(dāng)場化為行尸走肉。
如果葉風(fēng)能輕易修復(fù),說明他的神魂之力,遠(yuǎn)超他表現(xiàn)出來的水平,而且必定掌握著某種高深的秘法。
如果他修復(fù)不了,或者在修復(fù)過程中被邪氣侵蝕,那正好也證明了他沒什么價值,月無心可以隨手將他處理掉。
橫豎都是死局。
李玄一跪在地上,心中卻是一片狂喜。
圣使大人果然手段通天!這一招,比什么試探都高明!他倒要看看,這個叫葉風(fēng)的小子,這次還怎么裝!
葉風(fēng)的臉色,變得比剛才還要難看。他看著那枚“萬靈引”,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忌憚和恐懼,身體甚至在微微發(fā)抖。
“圣……圣使大人……此物……-->>此物太過邪異,晚輩……晚輩怕是……”
“嗯?”月無心只是從鼻子里,發(fā)出了一個淡淡的音節(jié)。
葉風(fēng)后面的話,瞬間被堵了回去。他知道,自己再敢說一個“不”字,恐怕立刻就是神形俱滅的下場。
“罷了罷了,死就死吧!”葉風(fēng)一咬牙,臉上露出悲壯之色,仿佛即將慷慨赴死的烈士,“能為圣使大人效力,是晚輩三生修來的福分!就算是死,晚輩也認(rèn)了!”
他這番表忠心的姿態(tài),讓李玄一心中冷笑不已。
裝,繼續(xù)裝。